各自落座,沈家旺看了眼閨女,便在大家翹首以盼的視線中,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內容,簡單宣布了事情的經過和結果。
眾人的反應自然是要多震驚有多震驚,各種難以置信甚至是懷疑人生,當然隨之而來可以占有這麼多黃金的狂喜也湧上心頭,已經有人血氣上湧,臉紅脖子粗了。
總之就是心神俱震,難以平複,下意識去看姝娘的反應,頓時就像渾身被潑了一盆冷水,幫助他們在將要失控的邊緣迅速降溫,理智終於回籠。
沈麗姝此時因為心裡裝著開店大業,視線再對上這一座容易讓人迷失自我的“金山”,也依然保持著淡然神情,有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感覺,強烈的對比,讓險些就被金子迷得找不著北的小夥伴們隻覺得自慚形穢。
明明最應該也有資格對這些金子著迷的姝娘如此淡泊名利,他們這些什麼都沒做的人,反而恨不得把眼睛都貼在上頭,當真是沒出息。
小夥伴們不約而同的在心中唾棄了一番自己,然後努力向姝娘看齊,紛紛謙讓了起來,表示救人是姝娘的決定,這筆金子合該她來分配,哪怕就是一文錢不分給他們,也是應當的。
沈麗姝是那種喜歡深思熟慮、權衡許多利弊的人,看起來好像優柔寡斷,但實際上一旦做了決定,她就不會後悔。因此對於小夥伴們的謙讓,她也隻是有些驚訝,決定卻無半分動搖。
隻是不為所動的同時,她卻生出了些惡趣味,眨了眨眼睛故意道:“真的嗎,這些金子可以全都歸我?”
小夥伴們的神色有掙紮有不舍,但到底還是無一例外全都點頭表示同意了。
沈麗姝十分感動,然後拒絕道,“不行,見者有份,這金子你們都有份,尤其是大路哥,人是咱們一起在廟會上救……”
沈大路一聽,仿佛要分給他的不是黃金而是什麼燙手山芋,都等不到堂妹把話說完,就連連擺手,“我什麼都沒做,人是姝娘你發現,也是你要救的,這份酬謝也應該是姝娘你的。至於我,也就是運氣好那天跟你一塊出去了,倘若換成他們,也會聽姝娘吩咐的,當真算不算功勞,不如跟大家一樣,你意思意思給一些就成。”
沈麗姝發現大家都很讚同二堂哥的觀點,便也不再推讓,提議道:“行,你們都沒意見的話,我就厚著臉皮占大頭,拿五成,大路哥三成,剩下的大家平分如何?”
小夥伴表示可以平分二十兩黃金,也超出了他們的預期,頗為驚喜,倒是沈大路仍覺得三成太多,他受之有愧,又真心實意的推拒了一番。
沈麗姝還想著早點把這事了結,她好宣布更重要的事情,便斬釘截鐵的語氣道,“好,那我得五成,也就是五十兩黃金,大路哥得二成,二十兩黃金,剩下的三十兩黃金你們平分。”
接著沈麗姝又宣布了平分的人數,現場除了她爹娘,人人都有份。
她看向臉上有著濃濃失落的父母,解釋道,“爹娘,咱們家人數太多了,如果把你們也算上,今兒還沒跟二舅回鎮上的大弟二弟也要算一起,再加上小弟,這三十兩金子咱們家就要占五分,我一個人都得了五十兩,豈不是大頭小頭都讓咱們家占了,表哥堂哥他們能分到的金子所剩無幾了。”
看著爹娘沉默不語,沈麗姝又說,“按照如今這種分法,除了我和大路哥以外,四伯他們到手都沒有三兩金子……”
沈徐氏終於聽不下閨女的凡爾賽了,“什麼叫沒有三兩金子,換成銀子可都是三十兩,這還少嗎?”
說著眼風掃過,所有人都馬不停蹄的搖頭。
近三十兩呢,怎麼會嫌少?他們可太驚喜了!
沈麗姝笑道:“那您換位想想,我一個人就得了五百兩,是不是非常多?”
沈徐氏這下沒話說了,她此刻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呢,姝娘一個人就能分到五百兩銀子,一夜暴富了都,她還羨慕彆人做什麼?
沈徐氏內心一陣火熱,臉上再不見半分失落不甘。
大家都沒意見了,沈麗姝當即拿起紙筆,一麵將分配方式白紙黑字寫在紙上,一麵解釋道,“這些黃金都是十兩一個,麵額太大,咱們現在也不好分,我想著不如先把具體數目寫下來,等明日先把工錢和獎金發下來,說不定有人可以直接換金子呢?至於手頭的錢還不夠兌換金子的,我也有了錢幫你們兌成白銀,那樣就好分發了。”
“可以可以。”徐虎和徐力兄弟倆迫不及待的點頭,因為他們算上獎金和分紅,是一定能換金子的,當然要率先響應,“還是姝娘的法子好,就這麼著吧!”
其他人同樣沒意見,這近三十兩是姝娘非要分給他們的,相當於從天而降一筆橫財,還要啥自行車?
眾人搓著手看著姝娘一筆一劃清晰流暢的落在紙上,已經在暢想明日摟著錢回家把長輩們嚇一跳的畫麵了。
沈麗姝此時卻突然發問:“明日大家分了錢,都有什麼規劃?”
這個話題,沈四伯就不參與了,他的錢一文不少都要帶回去給爹娘和媳婦的。
其他人包括已經成家馬上要當爹的大堂哥,也沒有這樣沈四伯這樣一毛不拔的覺悟,他們喜氣洋洋的掰著手指頭算,“逛街,買好吃的,給爺奶、爹娘和兄弟姐妹帶禮物,剩下的錢應該要帶回家吧。哦不對,大哥還要給嫂子買首飾,大哥答應了的。”
小夥伴們說到這裡就開始擠眉弄眼。
正月初六,大堂嫂挺著肚子也要來城裡拜年,卻不是像其他人似的,放心不下進城打工的丈夫,而是為了秋後算賬來的。
他們因為一開始逛廟會太過新奇,不小心買了很多有的沒的東西,年前都托徐二舅給他們帶回去,大堂嫂就發現,其他兄弟們還小,隻買些吃的玩的小玩意兒情有可原,可是丈夫竟然隻惦記著她肚子裡沒出生的孩子,卻把她這個媳婦忘得乾乾淨淨,豈有此理。
尤其是當她得知四伯都知道私下把錢攢起來給四嬸,更襯得她男人沒腦子了,淨知道亂花錢買些沒用的玩意兒——那什麼給孩子做衣裳的洗棉布,虎頭鞋虎頭帽和料子精細的繈褓,需要他來買嗎?
她肚子裡的可是老沈家的曾長孫,爺奶他們虧待誰也不會虧待這個大寶貝,本來奶奶都說好了,置辦年貨時帶她婆婆一塊去采買,把她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後要用的東西都備齊了。
婆婆還私下給她透露奶奶多麼看重她的肚子,備了三兩銀子給孩子置辦物什——要知道他們鎮上還有些拮據的人家,三五兩銀子都夠娶個媳婦了,奶奶為了頭一個曾孫,當真是下了血本。
可孩子他爹倒好,公中的錢不花,非得花自己的錢,聽說他的工錢花完不夠,還找兄弟們湊了些,大堂嫂那暴脾氣頓時就壓不住了。
她做姑娘時便是出了名的有主見有能力,沈奶奶和大伯母相看時就是覺得她脾氣大立得起來,正是當長媳的好料子,才巴巴的將她聘回來,之後也常常叫丈夫讓著她。
因此大堂嫂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委屈,趁著過年氣衝衝進城,揪著丈夫的耳朵就是一通教訓,最後以大堂哥主動賠禮道歉,並簽下了再發工資就立刻給她買首飾的不平等條約落幕。
然後這一幕很不巧被徐虎徐力和沈大柳幾人撞見了。
徐虎徐力雖然跟著大家一起喊大堂哥,實際上是兩家人,他們可不怕挨揍,當即就把這事傳得人儘皆知了。
小夥伴們都是半大孩子,彆說談戀愛了,一個個都沒跟幾個女孩子說過話,母胎單身直男又如何得知夫妻間那點情趣?他們隻知道大哥看著人高馬大,竟然被媳婦揪著耳朵教訓,太沒形象了,略略略~
從那之後,熊孩子們就好像握住什麼把柄似的,一逮著機會就拿出來嘲笑大堂哥。被沈麗姝說過後,才勉強收斂一些,從明嘲轉為暗諷,一聊起這個就擠眉弄眼,賤兮兮的。
沈麗姝對他們的小學雞行為報以不屑,風水輪流轉,等他們也結了婚,底下弟弟們想必有樣學樣嘲笑他們。
沈大金倒是好性子,沒被群嘲得惱羞成怒,隻是他畢竟也年輕臉皮薄,還沒辦法像沈麗姝這麼想的開,每每被打趣,總要不自在好一陣,比如現在,他不厚道的摸著鼻子把沈大路拉下水,“大路,你還不知道,年前奶奶拿著你和張三娘的生辰八字去廟裡算卦,很合適,想是近日就該定下來了,你是不是也要給未過門的媳婦買些首飾?”
沈大路:我不是我沒有……
他可不想步大哥後塵,成為第二個被熊孩子們嘲笑的對象,壓根不接這個話茬,生硬轉移話題道,“姝娘怎麼光問我們,你賺的錢最多,可有什麼規劃?”
這話正中沈麗姝下懷,剛好她也寫完內容收了筆,抬頭衝大家燦然一笑,“我確實有個大計劃,不知道你們感不感興趣。”
小夥伴們包括幾位大人,也紛紛打起精神,“什麼什麼,展開說說?”
“之前秦公子和錢莊的張掌櫃都要讚助咱們開燒烤店,可見在這些大人物眼裡,開店就是比擺攤有前途,咱們得了這筆錢,開店豈不是手到擒來?都不需要誰的幫助,自己就能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