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當餘淵的修士們被召集到公交車起點站的時候,他們的內心是複雜的。
雖然之前就隱隱有過猜測,逐晨會讓他們來當牛做馬,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還是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受。
逐晨安慰他們說:“為人民服務嘛,大家會銘記你們的貢獻的。你們來幫忙,大家感謝你們還來不及,怎麼會瞧不起你們呢?”
可不是?放不下自尊心的,不就是他們自己嗎?
如果是剛來朝聞的時候,他們肯定不會同意,但經過了這麼多天的朝夕相處,修士們差不多都看開了。
拉車就拉車吧,他們已經挖過土修過路伐過木,還在乎多加一條拉車?
何況朝聞的百姓一直對他們很親善,相熟了之後,經常給他們送水送粥。如果這時候還自恃清高,反而有點說不過去了。
哦,不得不提一句,他們朝聞的水可真是太好喝了。多喝兩碗感覺都能沉醉。
逐晨說:“以後大家都會輪到的,今天就先抽簽吧。”
逐晨原定的計劃是,一天開設三趟班車。早上九點、中午十二點,以及晚上六點。人多加班次,人少直接取消,這樣不會太累。
眾人沒什麼異議,上前依次抽了號碼牌,並按照數字安排好班次。
趙故台和施鴻詞因無法再禦劍,暫時不能參與。逐晨將他們編入了黑雛雞的運送隊伍,給一些想膽大的乘客一個體驗刺激機會。
可惜最近阿禿一直守在農田邊上寸步不離,她的這個計劃被迫流產。
抽到一二號的修士,上前將幾根繩子纏在自己的佩劍上,頂著前方的車架,不疾不徐地朝前行駛。
逐晨在後麵指揮:“慢一點慢一點,小心把車跑散架了。咱們不急的。”
風不夜出來看了眼,對用劍拉車的行為表示了稍稍的困惑,但沒說什麼,轉身去了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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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餘淵的百姓,早早就等在了城門口,想趁著今天的機會,去傳說中的朝聞看一眼。
本來餘淵百姓是不能隨意進出城門的,但逐晨單方麵和餘淵宗打了聲招呼,守城的修士自然不敢阻攔。
眾人換上了最新的衣服,背上帶了些乾糧,七嘴八舌地等在路邊。就見一輛綁著紅絲帶木車從走道儘頭出現,帶著滾滾車輪停在站牌下方。
“上車了!”車頭前的修士照著逐晨的叮囑喊了聲,“免費公車,瀏覽朝聞。人滿開車,過時不候!”
這車看著還挺高端,當然更高端的是拉車人。
百姓們挎著包袱怔在當場,都沒反應過來。
大家坐過的最好的車,一般也就是牛車或驢車,馬車那是很昂貴的,沒想到現在竟然直接坐上了修士車。
這……何德何能啊?
朝聞的百姓未免太奢侈了一點。
兩位青年見他們不動,又提醒一聲,前排百姓如夢初醒,爭搶著上前,按照順序,坐滿了木車。
沒能擠上去的人羨慕道:“敢問幾位道長,這車還有嗎?”
修士低頭整理長繩,隨手指了指站牌,又想起這裡多數人根本不識字,解釋道:“有的,等將人送到,這車就返回來。你們先進去休息著等吧,還需要一個時辰左右。以後每日這個時間,都會有車過來,不用心急。”
眾人笑著點頭,退回到安全的位置。
他們決定繼續等待,單就是坐一坐修士們拉的木車,這輩子也算值了!
木車沿著大道,逐漸遠離城門。
乘客原先還有些局促,手裡緊緊抱著包袱,盯著自己的鞋尖不敢出聲。
到後來,前頭兩個開車的修士開始互相聊天了,他們也不由放鬆下來。
被風迎麵吹拂著臉龐的感覺很舒服,因為如今正是秋季,天氣不冷不熱,晨風溫柔和煦。
一人動動鼻子,讚歎道:“真是香啊。”
之前的樹沒栽成,後來就換了。
修士們鏟了不少野花過來,栽在路邊,再就是桂樹槐樹一類。
這個季節,桂花還開著,雖然抖落了不少,但空氣裡仍有淡淡的芳香。
“是香,好久沒這樣舒服了。”
“這車開得快,還不咯人,可太好了。”
“以後朝聞餘淵兩地走,也是方便。住在哪兒,差彆似乎不大。”
“幾位道長如今不就是這樣的嗎?”
修士們聞言回頭看了眼,眾人連忙噤聲,以為是驚擾了他們。
兩位青年和善笑了笑,主動搭腔說:“現下是秋高氣爽,可到了冬天就冷了。不過逐晨道友有辦法,她能施法擋著那些寒風,搭車也不會覺得太冷。”
眾人驚道:“那位道長如此厲害?”
青年點頭:“要說厲害,那自然厲害。他們是出自樸風宗,樸風宗乃天下第一宗門,是我等向往所在,不可同日而語。”
眾人似懂非懂地讚歎。連修士都這樣講,那必然是頂了不起的人物了。
隨後他們又覺得這些修士來過朝聞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多了兩分平易近人與慈眉善目。在餘淵,可沒有道長肯這樣同他們閒聊。
一人大著膽子說道:“煩請問道長,為何會來拉車呢?”
“逐晨道友喊我們來幫忙,那就幫忙唄。”那修士已經釋懷,說得也坦然,“不算什麼事兒,她還在朝聞種地呢。”
眾人大驚:“啊?修士也要種地啊?”
另外一人不禁笑出聲來,說道:“她不僅種地,她還養雞呢。”
“養雞?”眾人奇怪道,“朝聞能種地養雞嗎?”
青年:“唔……倒不是普通的地,也不是普通的雞。那雞你們先前可能見過。”
百姓明白了:“原來是神獸啊!”
把神獸拿來當雞養,不愧是它,朝聞!
兩位修士說著說著,都隱約覺得朝聞比餘淵要好了。他們甩了甩頭,趕緊將這危險的想法壓下。
“沒什麼,到地方你們就知道了。逐晨道友今天弄了個什麼燒烤大會,你們許會喜歡。”
車輛很快在公交車終點站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