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十分沒有自製力,逐晨的法力剛一上去,就開始叫喚。跟比賽似的,唯恐不及,整得朝聞跟有某種大型非法集會一樣。
逐晨都不敢去想風不夜聽見這種聲音能腦補出什麼的畫麵,望著緊閉的房門,默默自欺欺人。
她悔了,這些人就應該經曆一下社會的毒打,才能記得住教訓。
隨後,朝聞的百姓也不好意思地上前請求。
這段時日他們全周無休,一直在做苦力搞建設,營養不良的身體本就不如修士們強壯,自然損耗不少。
逐晨看著那一張張布滿風霜又滿含期待的臉,怎好意思拒絕,就讓他們一並排隊去了。
這場全民參與的養生福利,到月上梢頭才終於停止。
逐晨想過馬殺雞會非常受歡迎,但是她沒想到能這麼受歡迎。還有一批人沒能排上,同她預約了之後的行程。待消息傳到餘淵,慕名而來的恐怕還要更多一點。
夜深,眾人給她準備好飯菜,各自散去休息。
朝聞自然是不能日日吃魔獸的,畢竟煤球就那麼幾隻。其它肉也吃得不多。雖說逐晨給了足夠的銀錢,可百姓都勤儉慣了,最近數月吃上幾次肉,已覺得過於揮霍,不忍再這樣浪費。
眾人平日的吃食,就是米湯配幾根素菜,炒菜時還不舍得放油。唯有做給逐晨吃的時候,會大方地加一點炒肉,再鋪一個雞蛋。
因今日消耗了太多靈力,逐晨靈台空泛,連帶著身體提不大起精神。
她對著碗中的菜色,神色有些萎靡,毫無食欲。本不打算吃的,可廚師硬要塞給她,說得讓她補補身體。
逐晨哭笑不得,接了幾人好意,捧著碗在桌邊坐了半晌,才吃下幾口。她舔舔嘴唇,思緒飄散間又開始饞今天早上那碗剩飯的香味。
魔獸肉是沒有了,但竹子還是可以支持一下的。
她端著碗出了門,在中間的空地上生了堆火,洗乾淨竹竿後,將冷掉的飯菜從一端倒進去,而後抱著竿子在那兒熱飯。
逐晨不擅長控製火候,加上這附近木材居多,她隨意壘了個柴堆,將火燒得極旺。
竹子的香味漸漸浮動在空氣中,半空月華柔和清朗,火焰的暖意隨著不斷躍動光影傳遞過來。
逐晨兩眼緩緩闔上,困得深思恍惚,就要睡去。腦袋一歪,還未倒到地上,一雙手倏地從後麵伸出來,墊在她的臉側,
對方手指冰涼,逐晨被冰了一下,眉頭輕蹙,鼻間已聞到一股熟悉的冷香。而後身體一輕,被人抱了起來。
她半夢半醒的,大腦不是非常清醒,奮力睜開沉重的眼皮,仰起頭,看見了對方線條分明的半張臉。
他微低下頭,應當在注視著她,緊繃的唇角鬆了鬆,朝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睡吧。”
逐晨尚未叫出聲,又被一股更為強烈的困意所侵襲,伏在對方胸口睡著了。
風不夜小心將人放到床上,提過一旁的被子給她蓋好,準備離去。剛轉了個身,身後一陣O@響動,逐晨已經將身上的被子給踢開了。風不夜停住,再次為她蓋好,站在床前等了等。
果然,不過片晌,她又從被子裡鑽出來,睡得極不安分。
……大概是她不喜拘束。
風不夜心想。
他打了個響指,手心出現一個小小的香爐。將靈力灌入進去,一道淡藍色的火焰直接在半空燃燒起來。
確認屋中不會冷了,他才放心合門出去。
站在素色月光底下,風不夜偏頭看了眼不遠處小徒的屋子。
不可厚此薄彼。反正都出來了。
風不夜點了點頭,轉道朝著自己的小徒弟屋中走去。
少年睡得四仰八叉,被子早已被他踹到了床底,枕頭倒是牢牢抱在懷裡,整個人躺在床沿邊上,一個翻身就能掉下去。
風不夜將被子拾起來,給他蓋上。
少年睡得死沉,抗拒被子的意願倒是十分強烈。不等他掖好被角,已經跟小牛犢似地開始踢踹。
風不夜身形頓了頓,十分強硬地將被子蓋下去,用法力將四個角釘齊,並擺正他的姿勢。
看著自己小徒乖巧的睡眼,風不夜終於滿意。
他離開後沒多久,小師弟的臉色開始漲紅,在睡夢中痛苦喘息,好似有一塊石頭壓在胸口。偏偏四肢跟鬼上身了一樣無法動彈,隻能忍受著熱氣在身上流轉。
他艱難地抵抗著那種無法掌控的困意,在快窒息時,求生的意誌讓他順利從睡夢中清醒,睜開了眼睛。
“天呐!”
風長吟揮開被子坐了起來,急促呼吸,感覺離冤死隻有一步之遙。
身上果然被熱出了一層重汗,連被窩都打濕了。
他兩手抓著被角,轉著腦袋巡視一圈,以為是自己見了鬼,臉上全是可憐無助。
低語呢喃。
“是……是哪個賊人要害我?”
風不夜抬步走向另一間房。
盈袖不是他的徒弟,且又是個姑娘,他不好過去探望。倒是有個師侄在這裡,他可以順道過去看看。
月行修為比風長吟要高上許多,睡得也沒有他那樣沉,半途就聽見動靜醒過來了。
他睜開眼睛,就看見風不夜冷著一張臉站在他的床頭,那驟然的一眼差點沒將他嚇得魂飛魄散。
他是多年修為,才沒當場尖叫出聲,然而那股驚駭卻是留在他的心口,狠狠震蕩了一圈。
“師、師叔,我可是犯了什麼罪?”月行惶恐道,“今日之事,確屬無意,您不會放在心上吧?”那真怪不得他。
風不夜抓過一側的被子,低聲問道:“為什麼不蓋被子?”
“因為……熱?”月行磕磕絆絆地答道,“這邊許久不雨,天氣悶熱。這被子裡的絨毛又好似會自己發熱,蓋在身上容易出汗。”
“嗯。”風不夜說,“我來看看你們。當心著涼。”
月行從沒見過他這般慈祥的模樣,當下整個人都被嚇懵了,任由他往自己身上蓋好被子,又被他壓著躺好,半點不敢動彈。
等房間重新空曠下來,月行還在夜色中大睜著眼睛,甚至忘了眨眼。眼眶中的酸澀證明他方才不是做夢。他用了好半天才確認,風不夜不是被奪舍了,他……他隻是在展示長輩忽然的關心。
月行深深吸了口氣。
找點時間,回樸風吧。朝聞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