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
反反複複的呼聲響在風不夜耳邊。
逐晨進屋時,風不夜已完全沒了神誌。魔氣濃烈如水,從他身上淌出。他緊閉著的眼睛裡,瞳孔不安地轉來轉去,嘴裡還連喊了好幾聲她的名字。
逐晨將他放平,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見他咳出些微血沫來,可見是在修煉中出了差錯,難以回神。
她對魔修也了解不深,照大魔所說,風不夜這是被心魔所困。
天呐,天呐!這可怎麼辦?
逐晨想不到自己有哪裡的魅力,讓風不夜癡迷至此。但人的優秀,或許總是體現在不經意間。
仔細想想,她的覺悟,她的見解,確實是凝聚了幾千年智慧結晶的結果,比當代人要超前一點。
難道風不夜就是看上了她人性中的光輝?
可她的光輝,至於讓風不夜在夢中廝殺成這樣嗎?
逐晨洗了把毛巾,捏在手裡給他擦汗,糾結地喊了他數聲。不料見他身上魔氣更盛,不僅沒有消退,還順著纏上了逐晨的指尖。
逐晨將手按在他的胸口,聽到他的心臟同擂鼓似地錘擊,一下微弱,一下猛烈,無規律地交錯,帶著他的生氣不斷流逝。
逐晨試圖用【若水】進行補救,可那點微弱的靈力進了風不夜的身體,不到片刻就被吞噬,沒起到半點作用。
逐晨心急,又想用【扶水】為風不夜止住疼痛,一股熱流直接從他唇角溢出,並不能減緩他的負擔。
逐晨忙給他擦拭,衣服都被染紅了,床上的人還緊皺著眉頭,昏迷不醒。
她開始懊悔自己先前不多學點法術,若她也有像風不夜這樣的天資,一定能做得比現在更好。
逐晨手中皆是暗紅色的血漬,她隨手在裙子上擦了擦,將風不夜抱到懷裡,眼角也染上了薄紅。
混亂之際,逐晨忽然想起還有一個辦法。
她從記憶中翻出【沐水】的功法,磕磕絆絆地施展出來,把風不夜身上的魔氣吸了過來。
不想真的有用。
纏繞在風不夜身上那狂躁的魔氣,像尋到了一個發泄口,順著逐晨的指引,大多進了她的身體。
這股濃鬱的魔氣,與逐晨先前吸納空氣中的魔氣截然不同,冰涼得好似寒霜,將她凍得瑟瑟發抖。
逐晨睫毛輕顫,輕輕吐息。還未從這寒冷中適應過來,丹田處燃起一道熱意,那熱意越來越烈,見到魔氣,就像遇到了引燃的氣體,瞬間暴漲,燃燒了起來。
不消一會兒,逐晨又開始燥熱,身體裡好像真的有一把火在燒,將她烘出了滿身的虛汗,全身血肉都要燒乾了一般。
好在這種折磨隻維持了一陣就減緩了,風不夜身上的魔氣也開始收斂,表情趨向平和。
逐晨停下法術,握住自己的右手手腕,待肌肉不再抽搐,知覺重新恢複,才緩緩鬆開。
她低下頭,發現風不夜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隻是眼睛霧蒙蒙的,還未完全清醒。
“師父。”
逐晨伸手去擦他的臉,想將剩下的痕跡給他擦乾淨。風不夜那麼講究的人,一定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她控製著自己的力道,準備收回來時,床上的人動了,抬手將她握住。
“逐晨。”風不夜低聲細語地說,“同我回去。”
他目光有一絲迷離,又有三分清醒,逐晨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不是認真的,隻問道:“去哪裡啊?”
風不夜想說回樸風宗,但逐晨不願意回去的話,去彆處也是可以的。
他腦海中冒出一個詞來,解了他的困惑,讓他脫口而出:“朝聞。”
“我們現在就在朝聞。”逐晨說,“我們以後都在朝聞。”
風不夜總算是安心了,疲憊中闔上眼睛,呼吸沉沉地睡去,可手仍是不肯放開,等逐晨小心翼翼地抽出來時,皮膚上已多了幾個慘白的印記。
逐晨去重新打了盆水,給風不夜擦臉。等忙完一陣的時候,自己也累得發困,伏在他案前睡去。
傍晚時分,逐晨醒了,風不夜還陷在夢魘裡。她確認風不夜這回隻是昏睡,不忍將他叫醒,躡手躡腳地出去。
第二日的時候,浮丘宗的專家團總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