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將領撕了一塊肉,喂到昱白嘴邊。昱白受寵若驚,又覺得事有蹊蹺,張開嘴將信將疑地吃了一口。
他做好了要嘔吐的準備,不想,剛一入口,就被那美妙的味道所深深衝擊,產生一種頭皮發麻的錯覺。
這塊烤肉,外皮烤得焦脆,內部鮮嫩多汁,肥瘦均勻,不帶絲毫異味,一口下去,既能吃到肉味的濃香,又能品到醬汁的鮮甜。可以說他此生吃過的最好吃的肉。
昱白當場被這道烤肉折服,還想再吃,剛伸出手,邊上的魔修快一步將他按住。
那魔修抓起一盤子蔬菜,送到他桌前,笑嘻嘻地說:
“諸位看著身體不好,還是多吃點菜吧。”
“看道友方才那猶豫模樣,想來是不情願吃肉的,我聽說凡間確實有修士是修不吃葷的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勉強。”
“所以還是吃菜吧。”
昱白剛被饞了一次,又被不停地塞各種蔬菜,嘴裡全是醋蘿卜,一頓飯還沒結束,已經無法忍受類似的煎熬。
他倉促站了起來,借口說身體不適,想要離席休息。
逐晨才道:“對了幾位道友,我讓人給你們收拾幾個房間出來,你們是想住在朝聞還是住在餘淵?若有什麼中意的地方,我可以儘量給你們安排。”
昱白張嘴就想說“餘淵”,身邊的魔將已撲上來,勒著他的脖子道:“這位道友與我一同住就好了,還整理什麼房間?我二人一見如故,分離不了,逐晨掌門不必擔心。”
幾位年輕修士的臉上都寫著無聲的慘叫。
昱白忙不迭拒絕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師父對我甚為想念,隻給我留了半天的空閒時間,我必須要趕回去見他老人家,今日叨擾,先行彆過!”
師弟師妹們連連點頭。
逐晨放下筷子,奇怪道:“需要那麼緊急?今日天色已晚,還是明日再說吧。”
昱白半刻都等不了,逃開身邊人的魔爪,直接朝著樓下跑去。
……真是連夜離開的朝聞,買的站票。
逐晨斜了那幾個玩鬨的魔修一眼,說道:“繼續吃飯,下不為例啊。”
還好這次是先收錢的。
微霰淡淡道:“過兩天給他們寫封信,提醒他們彆忘了答應過的事。”
?
昱白等人幾乎是落荒而逃,路上不敢停留,也不敢再說去哪裡遊玩,日夜不息地趕了兩天路,總算回到潁川。
這一番奔波,讓昱白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他身上的傷在藥物的作用下,好轉了不少,可到潁川時恰好處在尷尬期,顏色由紅轉青,一片半黑半白的沉淤蓋在他半張臉上,猶如附著一塊醜陋的胎記,使得他外貌變得猙獰,真真應了那個“青麵獠牙”的詞。
他走進大殿稟報時,連他師父都不敢認他,見他猛撲過來,險些抽出自己的拂塵,將他轟打出去。
昱白傷心地喊:“師父是我呀,我是昱白!師父!”
老道兩手停在空中,當時自己老了,眼神已差到這等地步,不忍直視道:“你怎弄成了這幅模樣?”
昱白抹著眼角,百感交集:“師父,朝聞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掌門自座上起身,麵色陰沉,厲聲問道:“那風不夜為難你了?好,這分明是與我潁川發難!他樸風宗的人喜歡護短,莫非我潁川就不護短了嗎?”
昱白搖頭:“不曾。”他連人都沒見過。
掌門:“那是他授意,叫誰為難你了?”
昱白仔細想想,還是搖頭。
逐晨對他是客氣的,就連魔修,麵上也是一派和樂,不曾與他翻臉。
掌門沉默了。
老道替他問說:“那你為何會弄成這樣?”
“不慎被朝聞養的東西抽的。”昱白含糊帶了句,激動彙報,“師父!逐晨就是朝聞的掌門,她在朝聞養魔獸,養魔修!且不是普通的魔修,有好些是修為高深,跟在魔君身側的魔修大將!那些人都聽她的話,留在朝聞幫她做事!”
“做什麼事?”掌門再次紅了臉,怒斥道,“欺行霸市、魚肉鄉裡不成?竟與魔修勾結,她忘了自己是個修士嗎?還講不講仁義!”
“難怪朝聞近日聲勢浩大啊,隔著那麼遠,連潁川都能聽見它的風聲。”
“不是聽聞,道君留在魔界邊際,就是為了抵禦魔修嗎?莫非也是欺名盜世?”
沉默的人變成了昱白。
掌門氣道:“你說啊!唯唯諾諾做什麼?你若指證她,我這就召集人手,去朝聞討個公道!”
“魔修在朝聞倒也沒做什麼。”昱白不知為何變得心虛起來,聲音也小了下去,“就是修修路,打打雜,砍砍木頭,燒燒鉛水什麼的……”
眾人:“??”
老道蹲下身,慈愛地捧住他的臉。
“我徒。”他小心撫上昱白的後腦,惋惜道,“命苦,怎就被打傻了呢?”
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