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婆子重重‘哼’了一聲,也跟著走了出去,給銀子是絕對不可能給的!
沒了沒多久,堂屋裡就剩下坐著不動的林戚,以及一臉冷笑的林大湖。
林大湖看了一會兒熱鬨,這會兒正高興著,他笑道:“三弟啊,不是當哥哥的沒提醒你,你再這麼胡鬨,遲早寒了爹娘的心,倒不如好好給家裡掙銀錢,讓爹娘們高興高興。”
當然,給爹娘掙銀錢,何嘗不是給他掙。
林大湖這輩子最慶幸的,就是有個傻三弟,整日乾活就為了給他這個當大哥的供兒子,自己就能輕輕鬆鬆的過日子。
世哥兒考中了,他這個當爹的最光榮,世哥兒要是沒考中也不要緊,反正辛苦掙錢的不是他。
而林戚此時,臉上不喜不怒,像是剛才被人拒絕責罵的不是他一樣,他抬頭道:“大哥,我替你供了這麼多年的兒子,要不這次換你供我?”
林大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得眼角堆滿了紋路,“我的傻三弟啊,你覺得這可能麼?”
他是傻子嗎?他就是傻子都不可能掏錢供林三。
聽到這裡的林戚,隻能歎了一口氣,“看來是不成,那我便去村西的紅屋借銀子吧。”
“!!”林大湖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的笑意更是僵住,他吞咽著口水,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慌亂:“三、三弟,你這話什麼意思?”
林戚嘴角勾起,“沒什麼意思,就是去借借銀子。”
原身一輩子的記憶中,在一年後,口山村發生了一件特大特大的醜事。
村西的紅瓦屋住的是一個喪夫沒幾年的寡婦,結果令人震驚的是,寡婦居然有了身孕!
這事說來也巧,正好他們村子有個外嫁的媳婦,爹是有名的大夫,她耳濡目染,在村子裡也能替鄉親們看看小病。
梁寡婦跟著湊熱鬨,小媳婦初來乍到,不知她寡婦的身份,又是婦人打扮,當著眾人直接恭喜她,說是有了身孕。
這一下,在口山村徹底炸了鍋。
最後經過林村長不住的盤問,才知道這個奸.夫就是林大湖。
為何說是特大特大的醜事呢?
口山村的鄉親幾乎都是同姓,或多或少都是沾親帶故,而梁寡婦的丈夫如果真要算起來,那是林大湖沒出五服的堂叔!
堂叔去世,林大湖這個當侄子的居然睡了堂嬸,還讓堂嬸有了身孕。
這事,可不是特大!特大!醜事麼。
不過這些都是後事,而這個後事正好成了林戚的把柄。
林戚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要從林漢手裡拿銀子不容易,不管是什麼理由,林漢都不會給銀子他。
可林大湖卻不同,或許是大兒子也或許林大湖有一張特會說漂亮話的嘴,老兩口對這個大兒子可是千好萬好。
所以,由林大湖來開口是最容易的事。
林戚起身,他拍了拍身上沾著的灰塵,一邊道:“那大哥我就先過去了,雖然關係有些遠,可梁大嬸怎麼說都是我們的堂嬸,想來她還是願意幫忙的。”
說完,邁步跨了出去。
結果還沒走兩步,林大湖就一臉驚慌失措的將他攔了下來,“三弟、三弟你等會,你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林戚對他著微笑,“大哥,我該知道什麼啊?”
“……”林大湖緊張得再次吞咽口水,三弟不明說,他更不敢明說,那件事要是傳出去,哪怕爹娘護著他,他一定會被驅趕出口山村,他根本不敢賭啊!
他站在老三麵前,根本不敢讓他往外走,訕笑道:“老三你彆開玩笑了,咱和她這麼遠的關係,怎麼可能借你銀子。”
“大哥,這話您就說錯了。”林戚說著,“咱們和梁嬸的關係哪裡遠?尤其是你……對吧。”
“三、三三弟啊。”林大湖緊張到結巴,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
林戚微笑著道:“大哥你彆攔著我,你攔著我我怎麼去借錢?或者你這是打算跟爹娘說說,讓家裡供我讀書?”
“我去說!我去跟爹娘說!”林大湖連忙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老三去找梁嬸,甚至後悔當初為何要和梁嬸扯上關係。
他們雖然差了一個備份,但是年歲差不多,尤其是梁嬸模樣長得好,尤其是那雙眼睛,勾得他魂都沒了。
林大湖拍著胸脯,“我現在就去跟爹娘說,你暫且等等。”
在確定老三不會再出門後,他轉身就跑到爹娘的屋子,在裡麵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後,林大湖才走了出來,伸手比劃了下,示意著搞定。
果然,在這日晚膳期間,林漢雖然不樂意,但還是說起如果林戚堅持,就讓他再試一個季度。
“老三,銀子我可以給你,但是你得記住,如果一個季度沒收獲,你就老老實實去做活。”
林戚一臉驚喜,連忙答應下來。
林漢看著他就覺得不喜,哼了一聲後,繼續道:“既然要去學,就認真的學,我就沒指望你考科舉,但好歹將字給認全,以後更方便找活計。”
為何會答應?
主要是聽了老大的話,讓他覺得有些道理。
現在的老三突然叛逆,如果不順著,以後離了心更難拿捏,倒不如讓他去試一個季度,反正他是不相信就一個季度能讓老三開竅,等老三嘗試過並失敗後,以後就會老實。
再來,識了字的人,在招工上很有優勢,哪怕認識的字不全也不要緊,到時候拿到的工錢會更高。
反正他和老大都認為,現在出了一兩半的銀子,以後還是能讓老三再賺回來。
林漢將準備好的一兩半拿出來,他放在桌子,“這銀子你拿去吧,以後也彆說爹娘偏心,要真是偏心會給你出銀子?”
林戚伸手拿著銀子一臉感動,“爹娘,你們真好。”
林漢聽著,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
林戚接著又道:“那爹,你再每日給我十文錢,四文坐車六文的夥食,我省著點花也是夠的。”
“還要十文?”林婆子又氣又肉疼,如果不是孩子爹開了口,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拿這個錢,“你彆得寸進尺,給你一兩半就已經很不錯,其他一文都沒!”
林戚有些為難,“可我這些日子身子是真得累,根本走不了那麼久的路,再說了我去了鎮上不可能餓著肚子讀書識字。”
說完,他一臉羨慕的看著林亦世,“還是世哥兒好命,我當初供著他的時候,一日可不止十文呢。”
林亦世偏過頭,以前還裝一裝,現在是連裝都懶得裝,直接偏頭不去看林戚。
林戚沒在意他的反應,頭回正,又對著對麵的林大湖道:“大哥,你說一日十文多嗎?”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轉到了林大湖臉上。
在堂屋裡的人,沒一人覺得林大湖會順著林戚的話往下說,可偏偏林大湖硬著頭皮道:“不多,我覺得該給。”
“你說什麼胡話?”黃氏低吼,一日十文一個月那就是三百文,一個季度就是一兩多銀子啊。
“你閉嘴。”林大湖反聲吼了回去,她以為他想這麼說?要不是被老三抓到了把柄,哪裡會這般憋屈?
現在隻希望這件事早點過去,再有得想想法子甩脫掉老三,這種更被拿捏住的感覺真的太憋屈。
林大湖擠出假笑,“爹娘,我覺得三弟說得挺對,正好趁著現在讓他好好歇會調養調養身子。”
等身子調養好,以後才能好好乾活給家裡掙錢。
林漢也是聽出了他的潛意詞,雖然不是太樂意,但細想著一兩銀子都出了,也不要在意這十文,沉著臉應了下來。
當家的都開了口,其他人再不滿也不敢反駁。
林大河在旁邊聽得是一臉詫異,三弟到底做了什麼,居然能從爹手裡討得好?這也太奇怪了吧!
詫異的同時也特彆好奇,三弟是怎麼搞定這兩人的?
林戚又從林漢手裡拿到了三百文,是這個月的車費以及每日夥食的銀錢,他將銀錢塞進內衣,似做無意般的提起,“對了,二哥你家的閩哥兒已經十歲了對吧?”
林大河點頭,他兩個兒子一個十歲一個七歲,他身為哥哥,最大的孩子卻比三弟最大的孩子要小,是因為他其實還有個長女,隻可惜……
林戚點了點頭,“世哥兒這個年紀都已經開蒙了吧。”
林大河想想,又是點了點頭,世哥兒差不多是六七歲就……
等會!
林大河眼睛突然一亮,看著三弟的眼神裡帶著感激,他說三弟怎麼突然提起閩哥兒,原因重點在這。
林大河猛地起身,“爹娘,你們還說不偏心,先是讓世哥兒去書塾,現在三弟又能去識字,那我這個當老二的呢?我就不是你們的兒子,你們就不管我了?!”
林漢氣得倒仰,這麼一個個儘著事啊!
林婆子更是罵道:“你還好意思說,你三弟好歹給家裡填了進項,你呢?你說說你乾過什麼?”
“那娘不如讓大哥和世哥兒說說,他們又乾了些什麼?”林大河挺著胸脯不退縮,“但凡他們說出一樣我沒做到過的事,這事我就不提了,但要是說不出來,那我還真要討個說法!”
大哥乾過什麼?
整日在家不是吃就是喝,連倒個水都得讓人去做,這樣的懶漢他會為家裡做過事?
世哥兒不愧是大哥的親生兒子,有樣學樣。
林大河伸手拍桌,“我不管,如果不讓閩哥兒去書塾,我、我就……”
林漢氣得喘著粗氣,他伸手指著這個孽子的鼻子,“你說,你就要如何?!”
林大河一臉混賬樣,“我就去請村長來替我講道理,我就鬨到世哥兒書塾,我兒子沒書塾上,他也彆想上!”
“二叔,你彆太過分!”林亦世真的氣死了,他這次回來遭得什麼罪啊,怎麼每次都把他給提出來講。
林大河無賴攤手,“我就要這麼過分,你咬我啊。”
沒錯,林大河就是這麼無賴,不然林漢幾人怎麼可能拿捏不住他,就是因為他無賴起來誰都沒轍。
最後,磨了大半宿的嘴皮子,閩哥兒和林戚當了同窗,同樣是一個季度的時間,如果沒學成就滾回來。
夜裡回屋,林大河將林戚拉到一旁說著悄悄話,“三弟,這回真是多虧了你。”
雖然之前說著不想讓閩哥兒去讀書識字,但原因是因為他不想吸三弟的血。
可現在不同,現在是吸爹娘的血,他樂意著呢。
再說,閩哥兒能識字對他來說是大好事,這還得對虧三弟剛才的提醒,不然他差點錯過了這麼好的時機。
有些事就要趁熱打鐵,一旦錯過,哪怕再提出來也不一定能行。
林戚道:“彆客氣,咱們可是兄弟。”
林大河聽這話挺高興的,林家三兄弟,其實真不像是親兄弟,可這會兒他真慶幸,之前的傻弟弟總算醒悟過來了。
林戚接著道:“二哥,我能否請你幫個忙。”
“都是自家兄弟,你儘管說。”林大河拍著胸脯。
“我後日便要去鎮上,每日回來的比較晚,實在放不下大丫三姐妹。”林戚說著,他會提點林大河,一來在這個家,林大河算是為原身做過不少事的人,隻可惜原身一直沒能理解過來。
再來,就是為了大丫三姐妹,他每日往還鎮上,沒時間在村子裡護著三姐妹,林大河兩夫婦時常待在家裡,如果有他們的照看,大丫她們也不會受什麼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