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家這群自私的人來講,林芳最後的下場會是怎麼樣,他們都不擔心,甚至還沒有一口吃得來的重要。
林大湖是在林戚中舉消息傳來後半年去世的。
也不知道從哪裡偷來一壺酒,喝得爛醉最後掉進了小溪邊,小溪的水特彆淺,連村子裡的小童踩進去還不到膝蓋的程度。
偏偏林大湖就是一頭栽了進去,就再也沒起來過。
林大湖去世,林婆子沒哭沒鬨,隨便撿了個破爛的卷席就埋了,對於這個以往一直最疼的大兒,林婆子隻想著他為什麼不早點死,早點死也不會將家裡拖累成這樣。
早點死,她或許就能成為舉人的娘親了。
彆看林婆子生活的艱苦,可她和林漢命卻很硬。
一個吃吃不飽、穿穿不暖,一個常年癱瘓在床,沒人精心伺候,永遠都是困在昏暗的小破房內。
卻硬生生的撐了十年。
這十年內,林大河把生意做到了縣城,成了周邊久仰大名的林員外,帶著家裡的人一同搬出了村子,住到了縣城裡。
不過,掙了銀錢的他也沒忘記村子,修建了祠堂,給村子裡蓋了個書塾,專門花給村子裡的孩童們請了夫子。
這十年來,雖然沒在出一個秀才舉人,可讀了書識了字的孩童們長大,能去外麵做更好的活計,甚至還能去林大河的作坊裡做事,工錢拿得比外麵多,活也不累。
雖沒有大富大貴,但是如今的山口村沒有人再餓肚子,甚至連打補丁的衣裳都沒在穿過。
這樣一來,外頭的姑娘家都想嫁進村子裡,而村子裡的姑娘家還能嫁得更好。
這一切,多虧了林大河以及林舉人。
林戚考中舉人的那年,村子裡格外的熱鬨,甚至連縣令老爺都上門討過一杯喜酒。
雖然沒明麵上有過什麼好處。
可村子裡在其他地方獲利過。
比如,那些小偷小摸們沒人再敢鬨事,再比如交糧食稅時,官衙的人不敢壓秤,還比如他們村子裡的人走到哪,隻要說出他們村的名字,得到的都是敬仰的稱歎聲……
這些,都是林舉人帶來的。
兩兄弟給村子裡帶來這麼多便利,他們自然也有回報。
所謂的回報,就是緊緊的盯住林漢老兩口,絕對不讓他們去礙兩兄弟的眼,當然也沒虧待,在兩人實在沒飯吃的時候,也會施舍一點。
就這樣,一直施舍了十年。
林婆子在院子裡摔了一跤,一摔就沒再起來。
因為離著村子裡其他家戶較遠,屍體大發臭還沒人發現。
而是癱在床上的林漢,已經餓了整整兩三天,都沒聽到任何的聲響,再聞到外麵飄進來的腐臭味,就大概猜測到發生了什麼事。
雙眼死死的盯著某處,回憶著這一輩子,他最後悔的就是偏心。
偏了兩個蠢貨,把最有出息最孝順的兩個給硬生生的逼了出去。
如果能重來一次那該多好,他一定會更看中老二老三,一定會第一時間把林大湖和林亦世給驅逐家裡,讓他們滾出村子!
林戚得到消息時。
是林婆子摔死和林漢生生咬斷舌頭自殺。
林大河有些唏噓,要說完全不難受那是不可能,可真要說難受到哭,那更不可能,隻能長歎道:“我打算回村子裡一趟,給他們尋個墓穴,就當是還了他們生下我的情。”
至於以後,沒以後了,哪怕他以後死了,埋得也會是林德附近的墓穴,他這輩子隻會是林德的子嗣。
林戚沒拒絕,點了點頭算是應了聲。
如今的他,在縣城建了個書塾,當了一名夫子。
一名讓無數人恨不得擠進書塾的夫人。
誰人不知道,縣城裡有家戚學,隻要入了學認了夫子,能考中的幾率尤為的高,不過短短十年,就出了有三十多秀才,十二名舉人,要知道戚學收得學生不過百,幾乎有二分之一的概率能考中呢。
如此一來,有不少人慕名而來,就連上京那頭都有人不遠千裡而來,為得就是拜林戚為師。
林戚道:“我與你一道,正好得改改家譜。”
林大河知道三弟為何而回,隻不過他有些不相信,“崔溫真打算把小兒子改姓成林?他倒是舍得。”
林戚臉上帶笑,明顯是對這個‘崔溫’感到滿意。
崔溫是他的大女婿,也就是大丫的夫君。
這十年來,兩人一共生了兩兒一女,小兒子剛剛三歲,前些日子說是家裡兒郎多,加上他弟弟的一共有五六個小子,便想著將小兒子改姓為‘林’。
這個‘林’可不是林戚的‘林’,而是老木匠的‘林’。
要說原身還有什麼遺憾,那就是沒償還老木匠的恩吧。
老木匠無兒無女,一個後輩都沒,當年會教原身做木活,也是為了死後能有個人給他燒紙燒香。
當年過繼的事,其實他是有打算把自己過繼到老木匠名下。
不過,也隻是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