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美酒佳肴,熱鬨如故。
一個侍從進來,當著眾賓客的麵,走到馮蘊的跟前。
“娘子,園子裡進賊了。”
“進賊了?”馮蘊拔高音量,一臉不可思議地怔怔片刻,突地一聲笑,帶著點酒氣擺手。
“今日大王生辰宴,府裡府外守衛森嚴,尋常人如何進得來?不得胡說八道,攪了各位貴客的興致。”
侍從低頭拱手,焦急地道:“屬下絕無虛言。是巡邏的守衛看到的,那人鬼鬼祟祟,行徑詭秘,被守衛發現追趕,竟遁入園中,隻因園中來往賓客眾多,又有女眷出入,屬下等不敢大肆搜查,特來請示……”
沒見著雍懷王,便向王妃請示。
眾人看馮蘊的眼光,又添了些深意。
馮蘊這才嚴肅起身,“走吧,看看去。”
在這種日子,哪裡的小毛賊敢偷到雍懷王的府上?
眾賓客也來了興致。
便有人跟著慢慢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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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席幾個女賓,也跟著陶氏出來了。
說是在園子裡走一走,散散酒氣。
陶氏被仆女攙扶著,身子豐腴,眉目帶笑,邊走邊跟幾個剛結交的夫人閒談:“雍懷王府上,看著倒是樸素了些,要是在我們南齊呀,身居高位,那府宅還不知得建成什麼樣呢。”
夫人們對視一眼。
這不是說齊國比晉國富饒?
“馮夫人有所不知,我們大晉的官員啊,大多務實,雍懷王更是剛正不阿,不看中這個……”
又一個夫人瞟她一眼,笑道:
“這麼說,馮尚書家宅,定是富麗堂皇,氣派非凡了?哎呀,那得要多少錢銀來供養才夠啊。”
這不是說他們馮家是靠貪汙受賄來的嗎?
陶氏臉色一沉,不那麼好看。
可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難免不說些酸話。
橫豎她也不是跟她們交朋友來的,拉她們過來當見證而已,忍一忍便罷了……
“噫,那不是雍懷王妃嗎?在找什麼?”
一個夫人的話,打亂了陶氏的思考。
她側目一看。
馮蘊站在園子儘頭,看著她笑。
身側,跟著幾個侍從仆女。
男男女女一大群,在挨個地搜查。
“怎麼回事?”
“是啊,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眾夫人竊竊,馮蘊略略欠身。
“各位貴客萬請小心,園子裡進賊了,正在搜查。”
“賊?!哪裡有賊?”
幾個婦人當即緊張起來。
馮蘊笑道:“也不用太害怕,這裡裡外外都是侍衛,小賊來了,就彆想再逃。眼下,大家都是安全的……”
聽到她說安全,幾位夫人才鬆了一口氣。
“王妃。”左仲帶著兩個侍衛走過來。
“找到了嗎?”馮蘊問。
左仲目光一沉,突然望向當前的廂房。
“到處都找過了,隻剩這間。”
說著,他又看一眼陶氏,“有仆女說,看到馮府十五娘子進了屋子,我們不敢冒然闖入搜查。”
馮蘊也看向陶氏,“十五娘在裡麵?那可不得了,跟盜賊在一塊,可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陶氏一聽這話就笑了。
她正愁找不到那麼多人來作證呢,馮蘊就帶了人來。
也好,讓她親眼看到她的好夫君跟庶妹搞在一塊,那才紮心呢。
陶氏篤定侍衛要搜的“小賊”是裴獗,也認定他和馮雅一起被堵在裡麵,不敢出聲,心下很是滿意,嘴上卻故作緊張。
“十五娘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可不能鬨這誤會……十二娘,你們會不會是看錯了?這青天白日的,怎會鬨賊?”
她不尷不尬地笑著說完,叫身側的仆女。
“去問問,十五娘怎麼還不出來?”
仆女當即上前去拍廂房的門。
房門緊閉,從裡麵上了閂。
但無人應答。
仆女加了些力度。
“十五娘,十五娘,你在裡麵嗎?”
她拍了很久,仍然沒有人回應。
周遭看熱鬨的夫人,都看得心急了,議論聲聲。
馮蘊朝左仲看一眼,“把門打開。”
左仲應聲,“是。”
兩個侍衛上前,大力撞門。
房門被撞得砰砰作響,屋裡始終靜悄悄地,一點聲音都沒有。
圍上來的人,越發多了起來。
陶氏往人群裡看一眼,沒有看到裴獗出現,心下更是篤定了幾分。
她做出一副維護馮雅的樣子,皺著眉頭道:
“十二娘,這麼多人,會嚇著十五娘的。”
馮蘊扯了扯嘴角,不理會她,“破門!”
侍衛齊齊應聲。
陶氏抿住嘴唇,好不容易才收斂住下意識浮起的笑容,故作緊張地道:
“不可撞門。”
她衝上前去,攔在廂房門口。
“我家十五娘在裡麵,怎能讓男子闖入?”
馮蘊微微勾唇,“馮夫人這麼緊張做什麼?裡麵該不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陶氏心裡快笑死了。
可不就是見不得人嗎?
她也等著侍衛破門而入,抓到他們的主子跟小姨子暗通款曲,把在場的人驚訝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