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人還沒有來齊,還不夠熱鬨。
她就是要讓人疑心屋裡有鬼。到時候,才好讓人誤會,馮雅和雍懷王的事,她事先知情。如此,那二人就是偷情,而不是碰巧共處一屋了……
兩種結果,看上去差不多,其實完全不同。
雍懷王主動和馮十五娘相約西廂房,迫不及待地歡好,和他醉酒撞上馮十五娘,可大不一樣……
於是,陶氏更賣力地阻止侍衛闖入,甚至不顧顏麵地雙手一橫,攔在侍衛的麵前。
侍衛不好觸碰她的身子,為難地看向馮蘊。
馮蘊不緊不慢地微笑,“馮夫人,請不要壞了我們府上的規矩。還是說……你如此不顧臉麵地阻攔,是因十五娘與那小賊在裡間,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陶氏暗自嘲笑。
等抓到“小賊”,十二娘就該哭了。
她臉上不顯,說話卻酸了起來。
“十二娘,你怎生如此講話?我是你大伯母,那是你的十五妹,你就算不顧她的閨譽,也不該誣陷她和小賊私通啊。”
馮蘊輕輕一笑,眉目仿佛要生出花來。
“我可沒說她與小賊私通,這是馮夫人你自己說的。”
聲音未落,她用力抓住陶氏的胳膊,往後一扯,示意侍衛。
“還不破門?”
侍衛齊聲應著,撞向門扉。
房門閂得很緊,幾個人用足力道,在陶氏的驚叫聲裡,砰的一聲巨響,木門打開了。
“十五娘……”
陶氏剛喊一聲,便停下。
隻見侍衛衝入屋子,從屏風後麵拽出一個麵色潮紅,赤足亂發,衣衫不整,約莫四十來歲的男子。
陶氏臉色驟變。
“你……怎麼是你?”
她認識這個男人。
他是馮敬堯身邊的屬吏段武。
今日隨他們同來裴府赴宴,怎麼會在廂房裡?
十五娘呢?
陶氏身子晃了一下,有些站立不住。
緊接著就看到馮雅被兩個仆女從屏風後“請”了出來。
她和段武不同,一張臉唰白唰白的,淩亂的衣裳遮不住白皙的身子,發簪掉了,頭發披散下來,腳步緩慢得像是失了魂兒一般,看到陶氏便軟跪在地,淚水漣漣。
“請母親為女兒做主。”
陶氏一怔。
懵然許久都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
她看看馮雅,又看看段武,氣急敗壞。
“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語氣十分嚴厲。
從發現廂房裡的不是裴獗開始,陶氏對馮雅的態度就變了。
要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須得裝一裝慈母,隻怕大耳刮都已經朝馮雅扇下去了。
壞她的事。
賤婢。
“母親,母親,不關我的事,是他突然出現……”
馮雅自然聽出了陶氏的慍怒。
她垂著頭,搖了搖頭,哭得傷傷心心,撲過去拽住陶氏的衣袖,便要訴苦。
陶氏聞到一股俗氣的脂粉香,再看她狼狽不堪的模樣,下意識地嫌棄,用力將袖子一抽,馮雅便軟倒在地。
“母親……”
她仰頭,不敢相信前兩日還溫聲軟語哄著她的嫡母,會這般模樣,一時間除了掉眼淚,竟是說不出話。
反倒是她的仆女,跪在地上,抖抖索索地交代起來。
“回夫人……仆女跟十五娘出來更衣,剛進那廂房,仆便被人摔倒在地,差點撞暈過去,然後,就看到段武,他將十五娘拽入了屏風裡……”
陶氏快瘋了。
“方才叫你們,為何不出聲?”
仆女迅速低下頭去,“仆女不敢出聲,怕被人看到,壞了十五娘的清譽……十五娘是出不了聲……那段武……好狠……”
見鬼。
見了鬼了。
陶氏整個腦子都亂掉了。
她全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聽著身側低低的嘲笑聲,甚至不知道如何是好……
反倒是這時才匆匆而來的馮敬堯,足夠冷靜。
他負著手,沉著臉,怒其不爭地看著被侍衛踩在地上的段武,又看一眼哭哭啼啼的馮雅。
“混賬東西,不知廉恥。”
也不知他罵的是誰,聲音未落,便又長歎一聲。
“今日讓諸位看笑話了,實在羞愧,羞愧至極啊。”
他說著,他叫陶氏。
“還不把十五娘帶走,丟人現眼。”
陶氏眼皮亂顫,應了一聲。
馮敬堯這才走近段武,居高臨下,冷聲一哼,“犯到雍懷王府上,當真是不要命了。來人,把段武拖下去,亂棍打死。”
他身側侍衛衝上前,就要去拉段武。
段武看上去有些神誌不清,一副飲醉了酒的模樣,看著馮敬堯隻顧著傻樂。
“主公,我是段武……主公,我是段武啊,呃……我是你的心腹,你……忘了?我知道好多你的事……嗝……你打我……我可就管不住嘴了……”
馮敬堯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拖下去!”
“慢!”人群背後,一道冷聲傳來。
氣氛突地沉下,陶氏猛地掉頭。
雍懷王?
他果然不在屋裡……
有叛徒!
陶氏渾身發寒,下意識地看著馮雅身邊,那個伏跪的仆女,雙眼仿佛要噴出火來。
人群自動從中分開了。
裴獗慢慢走過來,淡淡道:“馮公,裴府抓到的賊,尚未審訊,怎能由著你帶走打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