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有了身孕(1 / 2)

長門好細腰 姒錦 9883 字 8個月前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北雍軍傷亡慘重,裴獗殘部倉皇逃竄,溫將軍已率兵攻入安渡城,安渡光複了!”

又一道欣喜的聲音,將馮蘊從幻夢般的場景中抽離出來……

換了個畫麵。

她確定自己在做夢,卻無法從夢境擺脫。

夢裡這個欣喜若狂的人,是蕭呈身邊的內侍平安。

平安不喜歡她,馮蘊也不喜歡他。

但平安和蕭呈有一起長大的情分,很得蕭呈的信重,即使馮蘊說過很多次,平安很討厭,會故意說她的壞話,蕭呈仍將他放在身邊,說用習慣了,不想換人……

“裴獗死了嗎?”蕭呈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甚至帶著一點溫和,這是馮蘊最費解的地方。

他慣來如此,不生氣,卻狠。

“連中幾箭,想是活不成了。”平安又說了些什麼,馮蘊聽著模糊,她耳朵好像突然失聰了似的,整個人陷入悲傷,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但平安最後一句,很清晰地入了耳。

“他們都在說,馮姬看著裴獗中箭倒地,哭得很是傷心,到底有三年的情分,隻怕是放不下的……”

蕭呈朝她看了過來。

空曠的屋子突然變得逼仄。

他仍是那樣的表情,隔著嫋嫋的茶煙,在馮蘊對麵的食案對坐下來。

桌上擺的瓜果很精致,膳食也樣樣都是從前馮蘊愛吃的。可她一點都沒有動過,食案上還有仆從早上端來的膳食,仍然放在那裡。

“為何不吃?”

蕭呈嘴唇輕抿著,泛著淡淡的白,馮蘊看不出他有生氣的跡象,但十分清楚地知道,他生氣了。

“沒有胃口?”他又問。

馮蘊將眸子低垂下來,輕輕點頭。

她的眼睛哭得紅腫一片,現在肯定是醜陋不堪的樣子,不想與蕭呈對視,更不想讓他來探究自己此刻紛亂的內心。

“瘦了很多。”蕭呈在打量她,那目光讓馮蘊極是窘迫。

“在晉國吃不慣嗎?”

分彆很多年了,再相見,她們陌生極了。

尤其此刻的蕭呈已登基為帝三年,身上養出了所謂的帝王龍氣,眉目間全是威儀,和從前溫雅俊秀的蕭三公子是同一個人,又好似早換了一個。

他比從前更難親近了。

但好在沒有多說什麼,親自將食盒裡的清粥盛出來,用勺子嘗了嘗,“涼了,我讓他們熱一熱。”

這一頓飯食是馮蘊硬著頭皮吃的,很艱難,那喉頭就像有什麼東西堵著,明明是精心調製的美食,卻難以下咽。

但蕭呈盯著她,她不得不吃。

“好吃嗎?”蕭呈問她。

馮蘊有點幻聽。

或許是在夢裡的原因,那聲音清淡低淺,好似離得有些遠,眼裡的人,也是模糊的,明明那樣俊朗的一張臉,怎麼看都看不清,很不真實。

“我去處理公務,晚些過來。”

馮蘊微微發愣。

她的臉被淚水炙得有點難受,眼睛尤其乾澀浮腫,那種絕望到好似沁入肺腑的疼痛,究竟是為哪般,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麻木的,默默地想:

天都黑透了。

蕭呈不該去就寢嗎?

為何他說,一會兒還要過來?

蕭呈要她侍寢?

他甚至不願等回到台城?

抗拒幾乎是下意識的,想到即將到來的事情,她甚至情不自禁地害怕……

仿佛又回到當初,剛入北雍軍大營那會。

每日裡惶惶,害怕裴獗等不及要她去侍寢。

聽到他的腳步聲,就會下意識縮著身子……

仆女讓她沐浴,也會瑟縮緊張。

為了不陪裴獗睡覺,那時的她可謂絞儘腦汁,跟他鬥智鬥勇打賭作法,什麼裝病裝昏一哭二鬨三上吊,很是鬨了一段日子才順從了他。可再回頭去想,竟然絲毫沒有了懼怕,一幕幕都變成了床笫間的情趣……

人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現在害怕的人,變成了蕭呈……

她卻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心境,再去同另一個男人鬥智鬥勇。

容顏未變,心已滄桑。

認命了。不是十七歲的少女,會天真地跟男人周旋,會想儘辦法逃離魔爪,會因為把他氣得暴走或是僥幸逃過而慶幸……

現在的她長大了,很清楚的知道。

無論身份、地位、武力,如果她可以逃過男人的魔爪,讓他忍著不碰她,隻有一種可能——他願意。

所以,她即便有點抵觸,也不會再反抗。

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的路。

不想麵對的人和事,都必須麵對。

蕭呈更是她少女時期熱烈盼著的郎君,她往後應該做的,就是讓一切水到渠成,不再給任何人添堵……

“裴獗死了。從前的日子,都忘了吧。”蕭呈的嗓音清涼,雙眼裡好似覆了一層化不開的暗紅。

“你當年跟他,實屬無奈,朕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但你的心……”

他盯住她的眼睛,慢慢彎腰,指尖輕輕戳了戳馮蘊的心口,輕易將那一層薄透的窗戶紙捅開,接下來的話,如羽箭般灌入。

“最好和你的人一樣,隻屬於朕。”

他沒有給馮蘊時間消化,收回手,一拂衣袍便出門而去,沒有再看一眼馮蘊的狼狽。

門外,是平安壓低的聲音。

“陛下,承香殿嫻貴妃又來信了,催問陛下何時返京?還說已差人把玉昭殿拾掇了一番,等馮姬回京便可入住,要是馮姬不滿意,等開春了,再找人來修整……”

蕭呈道:“全由她辦。”

“嫻貴妃還給陛下捎了台城的鴨鹵……就知陛下愛吃……”

說話間,兩人的腳步離得遠了。

馮蘊聽到平安的歎息。

她也歎息了一聲。

無端的悵然,無端的空虛。

台城本是日思夜想的故鄉,突然變成陌生的他鄉,就如她早已回不去的少女時代,再想也隻是徒增傷感。

她想,此刻在台城晝思夜想的馮瑩,怕是氣得發瘋了吧?依她那個嬌氣的性子,三年沒登上的後位,輪不到她,隻怕要日日以淚洗麵了。

報複的快感來得快,去得也快。

隻在頃刻間,便消失了。

她摸著鼓脹脹的胃,十分難受。好像那些塞入肚腹裡的飯菜,全都變成了催吐的蟲子,蠕動著,啃噬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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