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沒有大白天沐浴的習慣,更何況是在戰時?
但濮陽醫官吩咐了,便知是將軍默認的,不好多問,下去吩咐人照做。
濮陽回來便在藥箱裡找煮好的銀針。
裴獗看著他,“針灸?”
濮陽九回頭看他一眼,眼神有點不正經。
“當下時,唯有此法了。當然,僅針灸還不行……”
裴獗皺眉,看著他。
濮陽九的視線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歎息一聲,這隻手殺伐決斷,能征慣戰,怎麼就脫不來小娘子的衣裳呢?脫不下衣裳,就隻能靠他自己來了。
“如何疏解,無須我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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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裡的水抬了好幾桶過去,大滿跑到灶上看了看灶膛裡的火,特地打聽了一回。
“是將軍要水的?”
灶上是兩個火頭兵。
聞聲便應了,“左侍衛吩咐的。”
大滿喔一聲沒有多說,再回去便有些擔憂地望向院子裡那間緊閉的屋子。
“小滿,你可有聽女郎說過,將軍身子哪有不適?”
小滿搖了搖頭,看她丟了魂似的頻頻張望,趕緊將人拉開一些。
“有濮陽醫官在裡麵呢,不用擔心。”
說罷又回頭看一眼,欲言又止。
“阿姐,你忘記女郎上次說的話了嗎?”
大滿看著她,“女郎說那樣多話,你指的哪一句?”
小滿道:“女郎說,將軍她要了。”
大滿抿唇不語,頭微微垂下,“我記得的。”
小滿道:“阿姐,你可千萬不要犯糊塗。”
那是警告,讓他們不要往將軍的跟前湊。
仆女的命就是這樣,榮辱皆攥在主子手上,成天跟在主子身邊,看上去很親近,但主子的決定半點都插不上話,身份天壤之彆。
很多女主人的仆女,但有姿色,最後都會被男主人收入房裡,肥水不流外人田,女主子也都默認……
若是以前,大滿認為她和小滿也會有那麼一天,她們都是好看的女子,比大多數人都要好看,將軍眼下看不到她們,可來日方長,她就沒有聽過哪個富貴人家的男主人隻有一婦就滿足的。
女郎再美再豔,他總有膩的那天……
那時候,便是她和小滿的機會。
可女郎說出那樣的話,就是不會再抬舉她們了,再有肖想,說不定還會將她們打發出去……
大滿身子激靈一下,那顆被將軍撩得亂七八糟的心,突然就清醒了。
“我不敢的,我對將軍沒有非分之想……”
小滿這才滿意了,叫一聲好阿姐,喜滋滋的道:
“我們隻管侍候好女郎,自會有好前程。不早了,我也去為女郎備些熱水,她一會醒來,想是要沐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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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醒來已是午後了。
天氣陰沉下來,好似要下雨。
房裡加上了炭火,小滿坐在爐子邊托著腮打燉。
大滿最先看到馮蘊醒來。
她小跑過去,“女郎醒了?可要用膳?”
馮蘊無力地躺在床上,渾身懶洋洋的,好似要散架一般。
“將軍幾時走的?”
大滿抿著嘴角,回頭看了小滿一眼。
小滿揉著眼睛還在打哈欠。
“將軍沒走。早上找了濮陽醫官過來,好似是有什麼不舒服,濮陽醫官走後,又叫了幾位將軍去前廳議事,看不出有哪裡不舒服……”
小滿的稟報,素來是所見即所得,看到什麼就說什麼。
大滿看到的卻跟她不同。
“女郎,今日將軍很是異樣……”
女郎慵懶地直起身,接過小滿接來的水,漱了漱嘴,低頭吐在盂盆裡。
“怎麼個異樣?”
大滿道:“將軍要了水,好像是沐浴。”
馮蘊抬眼看著她。
尋常沐浴當然不奇怪。
可先前她怎麼哄都不肯脫下戰甲,轉頭就去沐浴了?
大滿接著道:“更奇的是濮陽醫官也與將軍同在一屋,兩個人叫了水去,便關上了房門,侍衛守在外麵,不許人靠近。待了足有一個時辰才出來,然後,然後仆女看見……”
馮蘊眯眼,“看見什麼?”
大滿咬了咬唇角,“濮陽醫官出來時,滿麵潮紅,腳步虛軟,額際浮汗,頭發都……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