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救林淼的命, 對於秋白祭而言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進入了病房內, 清退了無關人士, 秋白祭輕輕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指尖的血仿佛袋子戳破了一個口子一樣,輕易的從她的血肉裡流出。
林淼不是丟魂。
她是在灼燒自己的魂魄驅使那些瘴氣。
而秋白祭如果想要救她, 要做的, 就是滅了她魂魄的火。
輕輕的將手指點在了林淼的額心,微微顫動著, 指尖滑落林淼的耳尖, 略過她細長脆弱的脖頸,停滯在了她的心口。
血液經過的痕跡,看起來像是一幅抽象卻帶著十足美感的畫。
秋白祭收回了手, 靜靜的看著林淼。
三,二,一。
林淼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裡是冷淡和陌生, 在看到秋白祭的時候, 愣了愣, 想要動彈, 卻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跡, 皺起了眉頭。林淼抬手,抹上了自己的臉, 看著自己指尖沾上的血跡, 望向了秋白祭。
秋白祭揚聲:“你們可以進來了。”
“砰”的一聲, 男人撞開門的聲音顯得急切又心慌。林磊看到自己的妹妹靜靜的坐在位置上清醒的模樣, 幾乎要落了淚——這是自己的妹妹,活得好好的妹妹。
林磊握著林淼的手,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碎了水晶一般:“你覺得,還有哪裡不舒服麼?”
林淼也記起了昏迷之前發生的一切,她搖了搖頭,疑惑的看向了秋白祭。
察覺到了林淼的目光,秋白祭把她身上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林淼。
林淼靜靜的坐在位置上聽著,細瘦到能隨意折斷的手指死死的揪著床單。許久,她才問道:“那麼,我醒過來了,那些瘴氣會消失麼?”
林淼的聲音很淡,卻帶著十足的堅定。
如果那些瘴氣會消失,她寧願選擇沉睡。
她很清楚,所謂法不責眾的道理。即使她家有權有勢,可是想要讓整個論壇的人為他們的言論付出代價,那就是做夢。最大的可能,就是揪出幾個罪魁禍首對她道歉補償,其他的人輕描淡寫的掛上一封道歉信了事。
這樣的結果,不是林淼想要的。
秋白祭有些意外於她的堅定,卻還是解釋了現狀:“不會的,那些瘴氣,不會因為你的蘇醒而離去。你隻是失去了驅使瘴氣的能力,可是這麼多天,該得到教訓的人,也都得到教訓了,你沒有必要再犧牲自己的命了。”
林淼聽了,有些愉悅,抬起頭,衝著秋白祭輕輕淺淺的笑著:“謝謝你了。”
即使秋白祭救了她,她也不曾說謝謝。可在得到這樣的消息之後,她卻說了謝謝。
她求死的心,沒有熄滅。
林磊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可是對於他而言,秋白祭能夠救活自己的妹妹,就已經是大恩一件了。
想起自己之前因為不信任,差點害的自己的妹妹失去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林磊就想要給秋白祭跪下。
慶幸和激動,充斥著他整個胸膛。妹妹就是他的命。
秋白祭阻止了林磊的舉動。
林磊用林家的全力支持和跟隨換了林淼的一條命。已經足夠了。
林淼也看懂了林磊和秋白祭之前的官司,終於打起了些許的精神。秋白祭告訴她的所謂靈和蠱惑的言論,讓她對周寒的恨意深沉。
所有人都以為,林淼是自己想要自殺的。
可是林淼很清楚,不是的。
即使被周寒蠱惑,林淼本質上還是一個冷情的人,她做不出為了一個男人自殺的事情。
是周寒,周寒在電話裡說:“不想分手?那你就死給我看。”
那時候的林淼,麵對著周寒很難有多少理智,周寒明明知道,麵對著他的蠱惑,沒有多少女人能保持清醒的思考,卻還是說了這樣的話。
周寒的一句話,就讓林淼渾渾噩噩的跳了樓。
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周寒。
可到最後,承受一切痛苦的,卻是林淼。
林淼沉默了許久,突然問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用我的命,換周寒的命麼?”
林磊聽了,臉上滿是怒不可遏,他想要張口訓斥自己的妹妹,可是看著她蒼白的臉,還是輕輕的歎了口氣:“你是玉石,他是瓦礫,想要報複他,又何必要你的命?”
說著,林磊冷笑了起來。
林家在商場上雖然不如埠家,可林家的野路子卻不一定比埠家弱。林家底子算不上乾淨,當初祖上起家的時候,錢來的不明不白,道上的更是處處是朋友,也就這幾十年才洗白了。
林磊不想碰,不代表他碰不了。
既然法律無法懲罰周寒,那麼,他總能找其他的路子來對付這個平頭小子。
埠辛開意識到了林磊的想法,忍不住輕歎了口氣:“可是他不是普通人了。”
如果他是普通人,又哪裡輪得到林家出手?埠辛開手下的那些二世祖就足夠教周寒做人了。
林磊愣了愣,終於想起來,周寒身上的所謂鏡靈的存在。
超出了正常人的認知的,屬於另一個世界的能力。
他呆呆立在原地,許久,才看向了埠辛開,問道:“那該怎麼辦?”
埠辛開哪裡知道該怎麼辦。
他下意識的看向了秋白祭。
秋白祭正低垂著頭,將手指放入口中,流出的些許鮮血染上了她的唇,帶著豔麗的顏色。她的眸子是輕輕淺淺的淡,察覺到埠辛開的目光時,抬起眼來全是驚豔的模樣。
埠辛開有些慌亂的移開了目光,穩住了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