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起杯子,杯身倒映不出秋白祭的臉,有的,隻是一團汙濁的氣體盤旋的姿態,仿佛掙紮著尖叫。
夏家的人看著這一幕,心都沉了下來。
這一刻,他們那裡還不知道這秋白祭是誰?
她果然就是埠辛開找來的幫手。
想起之前自己對付鏡靈時的不堪,再比對著秋白祭的乾脆利落,夏家的兩個人很清楚,這次,他們完了。
而且,比起被林家趕出醫院的那兩個廢物,他們的後果,會更加的慘烈。
他們的想法,秋白祭兩個卻懶得理會。
秋白祭看著手中的杯子,朗聲:“進來吧。”
林家兄妹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地的狼藉,和那個倒在地上哀哀叫著的周寒。
他的臉是極為醜陋的,比起以往的醜陋,現在的周寒更是帶上了幾分生機被汲取後的蒼老和疲憊。看到林家兄妹的時候,周寒還沒有意識到他們是誰,可當林淼站到他麵前的時候,他終於想起來,麵前的人是誰了。
不就是那個一直求著自己不要分手的,為了自己而跳樓的女人麼?
周寒下意識打了個寒顫,而在看到林淼身邊的林磊時,他心底的寒意越甚。
即使他再是個蠢貨,也該知道,這兩個人,來者不善。
秋白祭手中拿著杯子,轉過頭看到的就是周寒戰戰兢兢的模樣。
秋白祭想要伸出手去,可是有些嫌惡的看著麵前的人沒法下手。想了想,她走到了倒在地上的兩個夏家人的身上隨意的掏了掏,拿出了兩張空白的符紙來。
她還沾著些許血液的手早就停止了流血,手指在紙張上滑過的時候,留下了些許的血印。比起葉子,這些紙張倒是更能夠吸引靈。
畫完,秋白祭“啪”的一聲把手中的符咒貼在了周寒的頭上,而後,將另一張交給了林淼,讓她拿著。
林淼對秋白祭可以說是言聽計從,雖然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卻還是很快的接過了她手上的紙。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這手上的紙,仿佛有著生命的脈搏一樣,她的手和紙張接觸的時候,帶著溫熱的滑膩。
秋白祭簡單的解釋了一下:“那是他欠你的命。”
林淼為了驅使瘴氣,灼燒了不少屬於她自己的命。這是周寒欠她的。
至於周寒還了命之後,還能剩下多少,這就不是秋白祭能掌控的了的了。
夏家的人看著這一切,目眥欲裂。
這是什麼畫符的手段?
償命?
這樣的符咒,他們聞所未聞!
他們想要不信,可是麵前的這一切,卻由不得他們不信。不管是周寒急速變白的頭發,還是林淼飛快紅潤的臉,都昭示著,秋白祭說的,都是真的。
他們忍不住失聲叫了起來:“你這是邪術!”
邪術?
秋白祭忍不住有些好笑。
而林磊卻比秋白祭乾脆多了,他一米八幾的大個子,上前就給了那倒在地上的兩個人兩拳,直打的他們眼前發黑說不出話來。
邪術?
能救他妹子的命,那就是正道!
這兩個廢物,差點害死人命,才是邪道!
夏家的兩個人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即使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謂富家子弟,哪個不是對他們恭恭敬敬的?可今天,被無視,被毆打,全然沒有半點高人應得的尊重!
周寒腦門上的符咒很快的就掉落了下來。
為了驅使那些瘴氣,林淼燃燒的是她大半生的命。而這些命,就由周寒補上了。
周寒想要起身,想要反抗,可是他想要舉起右手的時候,左手卻偏偏動彈了。想要跨出左腳的時候,右腳卻開始挪動。他看到人在自己的右側,往右走去,卻和人漸行漸遠。
他的臉色終於變了。
醜陋,他已經習慣了。
生死?他無動於衷。
他唯一想要的,就是這個世界的認同,想要所有人的關注和迷戀,他不想要以往的平凡和鄙夷,他沉醉於成為世界的中心。
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和他的認知相悖。
他和這個世界開始格格不入。
他的左邊,是這個世界的右邊。
他的認知和所有的人不同。
他的舉動能吸引人的目光,得到的卻隻是嫌惡和帶著恐懼的避讓。
周寒抬起手,看著麵前的人,半晌,發出了淒厲的哀嚎。
林磊看著麵前的人,對著林淼問道:“現在,你還想要用你的命來換他的麼?”
林淼的臉色紅潤,以往的傷口已經痊愈,看著周寒的時候,眼底雖然還帶著恨意,可是這份恨意,依然被複仇後的愉悅和周寒的狼狽衝淡了許多。
“不,我更希望他這樣活著。”
“清醒,卻被所有人當成瘋子,年輕,卻有著蒼老的麵孔,曾經擁有一切,將來卻注定坎坷。”
周寒聽著林淼的話,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那麼縹緲。
他惶恐的看著林淼,她語句裡的意味,無一不在刺痛著他的軟肋,戳中他的恐慌。
他害怕的一切,被林淼輕而易舉的揭示在他的麵前,逼著他看著那鮮血淋漓的將來。
他捂住了耳朵,仿佛一條死狗一樣緊緊的蜷縮著,就仿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看著這樣的周寒,林淼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樣的廢物,承受著這種被世界隔離的感覺,恐慌,孤寂,脆弱,或許不需要多久,她就能看到她想要看到的結局。
林淼看向了秋白祭,眼底都是感激:“謝謝你。”
秋白祭擺了擺手:“錢貨兩訖,沒什麼謝不謝的。”
想起五百萬,秋白祭心底就滿足,全然沒有林家以後唯她是瞻的覺悟。
區區林家!沒有足足五百萬來的讓她幸福!
不過……
秋白祭看向了林磊:“之前匿名造謠的人我知道是誰。”秋白祭可都已經放話說要把人給告上法庭了,不做到,那就顯得有些虎頭蛇尾了。
林磊聞歌知雅意,點了點頭,應下了這件事情。有林家出麵,這個論壇的發起人,恐怕是逃不了懲罰了,更彆提,自己的妹妹也是受害者之一。
就是付出再大的精力,林家也會讓這些人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埠·差點被吃掉魚餌·辛開被無視了個全程,整個魚餌都有點不太好了。
而手機裡的電話,來的更是及時。
電話是周玉山打過來的,之前埠辛開讓他查的事情,有了明目了。
租下那個房子的人,是陳家的人。
而陳家的繼承人,正正好是夏家嫡係大小姐的忠實舔狗。
這一切,要說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點。
遮遮掩掩的,欲蓋彌彰。
轉頭看向了房門,夏家的人已經跑了個一乾二淨。
埠辛開皺了皺眉,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訴了秋白祭。
秋白祭摸上了自己的鐲子,想起那兩個夏家的人,想起夏家那雖然蹩腳卻勉強存在的能力,對這個消息信了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