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綠皮火車上, 萍萍安安都坐在床鋪上, 扒著窗口看向外頭的風景, 好像對外麵‘會動’的風景很感興趣,時不時就蹦躂幾個感歎詞出來, 拉著江舒瑤他們要來看。
認真說起來,萍萍安安兩小隻是沒怎麼出過遠門, 當初坐火車來部隊的時候他們還是小嬰兒, 如今會跑會跳會說笑,倒是很少出部隊。
鐵柱和樹根當時坐過火車還記得, 但也有兩年多了, 此時也是感興趣的,會向外張望。
這個年代火車的速度並不快, 看外頭的風景,到也有幾番意思, 江舒瑤還拿出相機來, 給他們拍了幾張照片, 也拍了幾張窗景照。
買的是臥鋪車廂, 郝援朝在江舒瑤準備回娘家的時候就托人買了臥鋪車廂的火車票, 兩小隻還不用算票錢,鐵柱樹根買的都是兒童票, 最後花的價錢差不多是三個大人的票價,占了四張床鋪,上下床連票的,也能就近照顧。
臥鋪車廂還有其他人, 不過環境比硬座那邊的車廂好,車廂內除了他們這一家帶孩子的,也有兩家人是帶著小孩,但都不認識態度倒是比較和善,比之上次坐車情況好多了,見江舒瑤拿出相機也沒什麼太大意外神色,能坐軟臥車廂的基本都是乾部,家裡還是有點小錢的。
當然,如果這不是臥鋪車險江舒瑤也不會把相機露出來,畢竟財不外露,其他車廂魚龍混雜,誰也不清楚拿出來會不會立馬就遭賊,引來注目,隻有在這軟臥車廂才敢這麼放鬆,階層都差不多,就談不上眼紅。
隻是晚上睡覺倒是要多注意些財物,因為怕有小偷半夜裡會摸進來,那就不好了。故而用完相機江舒瑤明麵上是放進背包裡,實際上是直接裝進空間的,貴重財物也都是放在空間裡,到時候要用再借著背包打掩蓋拿出來。
火車上的日子其實非常枯燥無聊,在一開始的新鮮興奮過後,往後的車程四個孩子都有些蔫蔫的了,好在夥食還是可以接受,還有牛奶供應,江舒瑤來的時候自己烤了小餅乾餡餅兒,早餐給他們搭配牛奶喝就不錯。
坐了三天多中途下車換乘,在等待火車到來的時候江舒瑤和芳芳嫂子看緊了孩子,雖說現在還不像後世那樣有‘春運’,但火車站比平時要熱鬨卻也是真的,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江舒瑤是不放心孩子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離開了,仔細叮囑著四個孩子,不讓亂跑。
萍萍安安坐了三天多的火車其實很想四處跑動的,可人又多,江舒瑤告訴他們亂走的話會有抓小孩的,到時候被抓走了就要變成彆人家的小孩,不能回家來了,兩小隻這才沒了蠢蠢欲動的心,乖乖待在江舒瑤他們身邊,滴溜著眼珠子四處轉動。
鐵柱和樹根不用多說了,他們也是見過拐子的,這種人多的地方也不敢四處跑,牽著江舒瑤和方芳表姨的手看著行禮不亂走,也沒去上廁所,下火車前江舒瑤讓他們在火車上上了廁所,這會兒就不用再去排隊上廁所了。
好在下一趟火車隻晚點十分鐘,等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再次踏上了火車,這一回旅途沒意外的話隻要再坐三天半的行程就可以了,到地方的時候剛好是中午,當然,如果晚點的話另算。
而且江舒瑤的家就在市區,離火車站也就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程,很近了,相當於下了火車再搭公交車就好,走幾步路也就到家了。
這次換乘之後車廂內又換了一些人,倒也是跟來之前一樣相安無事,不過江舒瑤沒再拿相機出來拍照了,而是給孩子們看書識字畫畫,鐵柱和樹根自己帶了書,兩小隻的識字書是江舒瑤自己做的,文字加圖片,都是q版漫畫的配圖,很是童趣可愛,兩小隻都挺喜歡的,也願意乖乖玩兒了。
第四天中午,江舒瑤一行人總算是到站了,北城的火車站人聲鼎沸很是熱鬨,江舒瑤等車廂的人下得差不多了才和方芳表姐帶著四個孩子下車,結果還沒出站呢,就聽見一句興衝衝地“小妹!”,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是江家二哥江書寧,正興衝衝地往這邊跑過來,還不忘回頭招呼江父,他也來了,看見江舒瑤臉上就是露出一個帶褶子的笑容,腳步也匆匆地往這邊趕來。
“爸,二哥!”江舒瑤臉上亦不由自主露出笑來,那是見到親人發自內心的反應,“你們怎麼來了?等很久了。”
“你不是給發電報了嗎?我們數了下日子到火車站問過就過來了。”江書寧快言快語地答道,又看向懷裡的身邊的四個娃,笑容也沒收斂,“這就是那四個孩子。”
“是,叫二舅、這個叫姥爺。”江舒瑤給介紹道。
鐵柱和樹根對江父和江書寧還不太熟悉,雖然寫過不少信也看過照片,但是麵對真人的時候還是有些羞澀,略微靦腆地喊了聲,“二舅,姥爺。”
倒是萍萍安安兩小隻不怕生,尤其是萍萍,剛看過江家人的照片,瞪大眼睛道,“腦爺二舅包(跑)出來嫋!”意思就是從照片跑出來了。
這童言稚語從白嫩嫩的小娃娃嘴裡說出來真的是引人發笑了,小模樣還可愛的不行,倒是讓江父和江書寧瞬間對萍萍有了好感,江書寧摸了一下她嬰兒肥的小臉蛋,“是,跑出來了,叫二舅,二舅給你買糖吃。”
聽到這話萍萍瞥了眼江舒瑤,發現她是笑著的,當即就高高興興喊了句二舅。
江舒瑤對她說過要是陌生人要給你糖吃不能要,有可能是把你抓走的,但是她個小機靈,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會要彆人的糖,江舒瑤等家裡人在的時候沒有反對意思她就會要,真的是古靈精怪的小姑娘了。
一行人簡單說了話,也不在火車站逗留,“走,咱先回去,媽跟你嫂子他們都在家裡等你們呢。來,把行禮給我。”
江書寧十分熱枕地接過行禮,江父還從江舒瑤手上接過了萍萍,一邊走一邊分神看著江舒瑤,就跟小時候一樣擔心火車站人多出事,還是把她當作容易出事的小閨女呢。
一行人上了公交車,火車站的公交車向來是人很多的,尤其是在裡麵耽擱了會,出來的時候車上已經沒有座位了,隻好站著。
鐵柱他們都是坐過公交車的,沒位置也知道找個地方抓著,安安在方芳表姨手裡,江舒瑤就把萍萍從江父手上抱過來,站著抱孩子不方便。
江父本來不想給的,不過江舒瑤一伸手萍萍就自動自發地探過身子攬住江舒瑤的脖子到她懷裡去了,看得出來小孩子是很依賴她。
市區的公路比較好走,倒是沒那麼顛簸,中途有人下車的時候江舒瑤讓江父先坐了,江父又把孩子接到自己腿上抱著,也給江舒瑤分擔。
整個過程都很自然,也是血脈中的情感作祟了。
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到了家,公交站台離江父住的家屬樓不遠,一行人下了車就往家屬樓走去,這個點兒大家夥早吃過飯在休息了,倒是沒什麼人,顯得安靜,但走到家屬樓門口的時候卻看見江母抱著個小棉襖在那兒張望,見到江舒瑤他們眼前就是一亮,不等人走過去就快速走過來,“瑤瑤!”
“媽!”江舒瑤看見江母這番姿態鼻頭驀地一酸,心裡頭又暖又脹的,情緒忽地就上來了,放下行禮快步走過去就是抱了下江母,非常自然的舉動,好像做過千百遍一樣熟悉。
江母亦是眼眶發紅,這是她打小疼愛的小閨女,一彆兩年多都沒見過麵呢,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能不期待能不激動嗎?
不過母女雙方抱頭痛哭的畫麵都是沒有出現,江舒瑤抱了下也就放開了,因為江母懷裡還有個小棉襖,不適合做這抱頭痛哭的動作。
“這是?”江舒瑤看著江母懷裡那個小棉襖,她戴著帽子,穿著藍碎花麵的襖子,人卻顯得很瘦小,巴掌大的小臉很是蒼白,眼睛看著江舒瑤,見她看過來卻是一躲,反身就抱住了江母,很怕生的樣子。
“這是貓兒,你大嫂去年生的,她怕生。”說著又對懷裡的小姑娘道,“貓兒,這是奶奶跟你說的小姑,不怕啊,來叫小姑。”
江母語氣很和藹了,然而小姑娘依舊是縮在她脖子裡不敢喊江舒瑤,這性子簡直是靦腆得不行。
“算了,回去再說,走,媽給你做了好吃的,先回家去吃飯。”顯然是有故事在裡麵了。
江舒瑤也順江母的意,沒在街上繼續聊天,先回家再說。
江家跟江舒瑤兩年前離開沒什麼大變化,要說變化最明顯的也就是屬於她的房間如今變成了前頭兩個小姑娘的臥室,她的東西都被規整收了起來,添置了小姑娘的東西。
還有就是江父江母的房間,多了小孩子的用品,想必是江母抱著的那個小姑娘的。
這小孩子竟然是讓江父江母帶嗎?
心思轉過一瞬,江舒瑤暫且沒放在麵上,眼下還是先吃飯。
因為知道江舒瑤今天會回來,江母便早早地跟人或換或借了各種票來添置吃的,豬肉雞肉魚肉都買了,著實是豐盛。
而且因為事先打聽過她火車靠站時間,算上了晚點和回來的公交車程,掐著點做好了飯菜。
當然這個點當然不是正常的吃午飯時間,不過江母也事先做了點讓家裡人先吃墊墊肚子了,難得回來一趟,江母是希望大家夥一塊兒吃飯而不是隻讓江舒瑤一家吃飯的。
因為今天還要上班,大姐二姐並沒有回來,江母說他們是晚上再過來,故而中午吃飯的時候就隻有江父江母和江家大哥二哥一家以及他們一家,一張桌子不夠坐,便叫小孩子分一矮桌子在那兒吃。
雖說早先墊了肚子,但彆說小孩子們了,就是大人看到這一桌飯菜也饞了等不及了,簡單寒暄幾句就坐在一塊兒吃飯,反正也沒那食不言寢不語規矩,大家夥兒在飯桌上邊吃邊聊。
兩年多不見江父江母對江舒瑤還是跟當初那樣關心,半點沒有因為時間而疏離,甚至還心疼她早早就在外麵沒法回娘家,言語間的問候多有關心。
而江書寧兩口子對她的態度也跟之前一樣,倒是江大哥江書華相比較江書寧沒那麼熱情,也還好,就是江大嫂瞧著沒以往那麼好了,說話是帶著笑,但總感覺彆有深意,拐著彎罵人似的。
這與兩年前差的有些多,那個時候江大嫂對她這個小姑子還是比較好的,怎的如今一看是有些不滿了?再仔細一看,與江父江母也貌似有些嫌隙,不如當初那麼親近。
難道是因為孩子的事?
江舒瑤打算吃完飯收拾好便跟江母聊聊天,雖說這兩年信件不斷,但是她也知道江母是報喜不報憂,撿著高興的話說,怕她這個遠嫁的女兒擔心的。
好在江大嫂不如以往但還是比較收斂的,被江母瞧瞧瞪了幾眼也沒繼續作弄幺蛾子,大麵上是親親熱熱吃完了午飯,兩個嫂子作為媳婦把碗筷收拾了,方芳表姐也去幫忙。
他們也是知道方芳表姐的,當初江母找她來幫忙的時候家裡人也知道,還算是遠親關係,倒是也相處得來。
而江舒瑤便帶著孩子先簡單洗漱一番,在火車上待了那麼多天一直沒有怎麼清洗,感覺身上都黏膩了,要不是沒有燒有水,她肯定是要先洗澡再吃飯的。在吃飯前她燒了水,現在正好來洗。
先讓鐵柱和樹根洗澡,這次來帶了不少衣服,冬□□服厚,若不是想著難得一次回娘家過年,她是想要夏天來的,夏□□服薄,能輕裝上陣,而且北城這邊不比址城暖和,天氣是很冷的,還會下雪,江舒瑤厚衣服就裝了兩藤條箱子,基本沒帶啥了。
在孩子們去洗澡後江舒瑤就把從址城那邊帶來的糖果餅乾果酥什麼的拿出來,還有好幾隻風乾雞肉和麅子肉,都是郝援朝從空間和山上打獵得來的,另外裝了一編織袋,拿出來的時候江二哥感歎了句原來是肉呢,他以為啥呢這麼重,還玩笑話說早知道是肉再重他也樂意多扛幾袋。
聽得江母一巴掌輕拍在他手上,“有你這樣當哥的麽,不幫襯你小妹還想從她那裡扒拉東西是,小心女婿打你。”這也是玩笑話了,往年江舒瑤在郝援朝獵到獵物風乾後也有寄回來,她人不回家,東西卻是從來沒少過的,江母他們從一開始的擔心如今也知道了這年景時候獵物比較好得了,收到了也就吃了,自然也不忘寄點北城這邊的特產過去。
不過這次拿出來的肉感覺有些多,江母就操心江舒瑤是不是把家裡都搬空了,郝援朝過年不會吃糠咽菜。
江舒瑤笑,“就該讓他吃糠咽菜,讓他那麼忙,都沒空陪我回來。”
這話明麵上是怪郝援朝實際也是為郝援朝說話,要是捧著他江父江母還擔心她一心撲在郝援朝身上,這樣怪著他,順道解釋不能陪她回娘家的原因,反倒讓江父江母替他說話,說他是師長,工作忙的正常的,讓江舒瑤多多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