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保家衛國(2 / 2)

程婉婉下了決定,江舒瑤看她也不像是動搖的樣子,也就沒再勸說,不過倒是讓她去一趟醫院做個產檢。

之前吃了虎狼之藥,後麵還吃藥調理,江舒瑤心裡是擔心這胎懷相不好。

程婉婉沒想那麼遠,不過江舒瑤讓她去做產檢她也沒推拒,雖然江舒瑤自己沒生過孩子,可她把家裡孩子養的那麼好,總是懂的,回宿舍收拾了東西,讓江舒瑤陪她去一趟。

如今一個人去醫院,也總覺得害怕沒底。

江舒瑤陪她去了,部隊的衛生所擴建為了醫院,各種設備也都齊全了,在這裡做產檢不比外頭差,家屬還會有報銷補貼,比外麵好。

隻是,她的擔心是應驗了,程婉婉這一胎確實不怎麼好,幫她做產檢的是之前給她做手術的周醫生,後麵吃藥也是她給開的,對程婉婉的情況最是了解,臉色有些嚴肅,也有些同情,“這一胎你真要留下嗎?恐怕懷的時候不容易,生出來也比較難養。”

就是前頭一次吃虎狼之藥吃壞了身體,後麵懷孕時還有吃藥,孩子胎內就帶了藥毒,怕是情況不好,如果是一般人過來,周醫生就直接建議不要這胎了。

這年頭孩子不好養,雖說可以放養糙養,但那也得是健康的孩子,不健康的孩子家裡有一個就夠嗆了,這還懷著呢就覺得不好了,生下來那比早產兒都難帶的,進醫院沒準就是家常便飯了。

可是周醫生也是知道程婉婉這一胎是何團長的遺腹子,而且說實話,她覺得程婉婉吃了那虎狼之藥墮胎之後還能懷上就是燒高香的事,如今這個不要了,以後可能就徹底沒孩子了,世上哪有那麼多僥幸呢。

程婉婉聽了更是覺得自己命苦,也更恨那個趙華笙,當初若不是他騙了她,也不至於吃了那虎狼之藥,如今真的是落了個兩難的境地,最後還是拗不過自己想當媽的心,“要,周醫生,你幫我保下這一胎,給我家老何留個血脈,也讓我以後有個伴。”

要是一輩子都無兒無女,那才是真的可憐。

程婉婉此時心裡就這念頭了,她當初看趙月如為了孩子的事就害怕自己也落得跟她一樣,如今有了孩子,難養些又如何呢,那不比男人可靠嗎?不拘男孩子女孩子,都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養著貼心,不比重新嫁人難,就看江舒瑤跟家裡的孩子多好,乖乖巧巧的,會逗人兒開心又會體貼關心人。

周醫生也就是給個建議,既然程婉婉決定要生下來,她也不會勸人打掉,不過這飲食方麵日後要注意,產檢也要做的勤快些,隨時關注孩子的問題,儘量在胎裡養好一些,日後生出來也不會過得太艱難。

倒是因此覺得佩服程婉婉,嬌嬌一個女人,還年輕,也下得了生下孩子獨自撫養的決定,就衝這便覺得她是個真正的軍嫂了,身上有那股子韌勁,以前做的事都覺得可以原諒可以過去的。

江舒瑤也是這麼想,不管她是什麼目的留下這個孩子,如今卻是肯為這個孩子努力,那也是值得敬佩的一點,故而平時跟她來往也稍微勤快了些,怎麼樣現在都是沒了丈夫的女人,都是同個部隊裡的,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止這一兩個,其他人知道她肚子裡還有何團長的孩子,並且打算生下來的時候,對她也是高看幾分,於是程婉婉平時的人緣就好了不少了,出門路上也有軍嫂打招呼了,偶爾摘了自家地裡的菜也會送去一兩把。

而何團長曾經的同事部下,也都會儘可能地幫程婉婉乾點事,比如砍柴挑水,這些兵們輪流著來,誰有空誰就順手做了,也不衝彆的,就衝何團長曾經是他們的戰友,他走了,他的遺孀便有他們照顧的一分責任,離得遠尚且不說,這在眼皮子底下,總是要照顧的,沒人會因此說瘋言瘋語。

因著這些照顧,程婉婉心裡的傷痛也一天天減少了,記掛還是記掛著,但日子總要過下去,她也不是孤家寡人,她還有肚子裡的孩子,還有那些給她好意給她幫助的人,有了這些,程婉婉一點也不後悔留下這個孩子了。

看到程婉婉這樣子,江舒瑤倒是覺得挺好的,不是說情深不好,而是情深的人日子難過,有時候,情深不壽也不是沒道理的,看得開的人才能心寬體胖,過得快活。

江舒瑤略微舒了口氣,上輩子都過去了,這輩子,日子能過得好的。

一轉眼間,又是金秋九月了。

受今年連續的暴雨影響,部隊這邊的收成沒有往年好,就是江舒瑤自己田地裡種的菜都被水泡壞了許多,都得拔掉重新種,院子也要整理,涼亭的那層茅草順便換了新的,一切慢慢地打理起來,孩子們漸漸長大,也不算多難。

不過因為收成不好,這領的商品糧細糧就比較少了,江舒瑤就開始謔謔家裡的雞,一兩周宰一個,宰到六六年隻剩兩三個就好,早點兒做準備,萬一風浪真跑到部隊來也不給人留下把柄。

當然,眼下也就是這小細節上,其他都在觀望觀望,不著急,未卜先知就不必要了。

隻是江舒瑤文化運動還沒等來呢,就先等來了郝援朝出任務的消息。這一次的任務不同往常,而是要去戰場。

十月份,華國出兵援助越國。

而址城作為跟越國較近的部隊,自然被排遣了出去。

知道這個消息後,江舒瑤臉色有瞬間的蒼白,“你要去戰場?!”因為驚訝,嗓音都有些尖了。

郝援朝看她嚇到的樣子趕緊把人抱住,“沒呢沒呢,不是我去上戰場打仗,主要是運送物資過去,有需要的時候指揮一下,不會上戰場的。”

江舒瑤卻不相信他的話,“你蒙誰呢?上戰場哪有不打仗的,要是這麼簡單,需要你去嗎?”說完自己心先慌了,“怎麼就派你去了呢?鄭師長他們去嗎?”址城有三支部隊駐紮,平時就是出任務也不會一次性都派出去。

郝援朝輕輕拍她的背安撫,“去了,這回是我跟鄭師長帶隊去,羅師長駐守部隊裡,不過我倆是分開來,目的地不一樣。你彆怕,不會有事的,這場戰爭就是援助戰嘛,放心放心,真有危險我會跑空間裡去的,你彆怕,彆怕啊。”

江舒瑤聽到這才想起來還有空間,“對對,還有空間,要是真有危險你一定要躲到空間裡去,不要怕暴露,命更重要,到時候真眾目睽睽被看見了也不要緊,你彆回來,我們定個地兒,我去找你,咱在空間裡生活一輩子都可以,不然偷偷出國改頭換麵生活都行,不能……”

剩下的話被郝援朝堵在嘴裡,他吻了吻她,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心裡有些酸有些疼,“沒事的,彆怕,我答應過這輩子命給你,不會丟的。”

江舒瑤眼淚卻瞬間出來了,撲在他懷裡嗚嗚地哭,她想好好過日子的,她以為可以好好過日子的,怎麼就又要上戰場呢。

前些時候她還覺得程婉婉苦,如今覺得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軍嫂難為,當初她怎麼就想著要做軍嫂呢,做個普通人多好啊,怕什麼文化運動,大不了就是下放去吃苦,有空間在難不成還真能吃到什麼苦嘛,至於如今這樣,文化運動還沒來,就要去那槍林彈雨的戰場上了。

可是事到如今後悔也沒用了,她也知道自己這是性子擰了不想轉過彎來,就想哭一哭,反正現在不哭也沒用,等他走了還哭給誰看,把他哭得心軟了才知道要惜命,彆為了出風頭為了什麼拚命往前衝,得知道她沒那麼堅強還需要他,才不會把她挪在後頭考慮。

上輩子她就是傻了,這輩子說什麼也不要傻,什麼都沒命重要,人要是沒了就真的萬事空了,她不敢保證這回死了還能再有下輩子,撿著一輩子就是福氣了,啥都不要就想人好好的生活。

“我們來生個孩子。”江舒瑤忽然抬起頭,眼淚還往下掉呢,語氣卻堅定了起來,不管郝援朝錯愕的眼神,拽著他的衣領語氣就惡狠狠道,“這回你要是又負我,我就帶著你的孩子去嫁給彆人,要輪回你自己一個人去輪回,我是不會再陪你第二次的!”

郝援朝沒被威脅到心卻更軟了,摟著她一陣哄,“彆怕啊彆怕,這回真的沒事,偷偷告訴你就是送物資去援助的,主要就坐鎮後方,不會真去打仗的,你彆怕,很快就回來的,真的,乖啊不哭了。真的不哭了,再哭孩子們就聽到了……”

江舒瑤抹掉眼淚,她才不是怕孩子們聽到,誰不知道他說鬼話,什麼送物資坐鎮後方,他的保密條例比誰背的都好,都刻在骨子裡,哪裡真的會告訴她真實的任務,也不過就是哄哄她而已。

但是沒關係,哄就哄,他哄他的,她把話當真,到時候敢騙她,她這回恨他一輩子去,不僅自己恨,讓孩子們也恨,還要生一個有他骨血的孩子,讓他喊彆人做爸爸,叫他死了也是孤家寡人。

江舒瑤心裡憋著一股勁,什麼理性理智都丟掉了不要了,就連做/愛的時候都是狠狠的,示弱之後,骨子裡的強勁又湧了起來,巴不得將他咬碎了揉爛了,前塵往事的恨意不甘都嵌在裡麵,想叫他也疼一回。

等著,這次要是不回來,她是不會原諒他的,絕對不會。

江舒瑤讓他進入,咬著唇掉眼淚。

再來一次,讓她去當兵讓他留在家!

江舒瑤最後還是哭了,折騰了一整夜,自己把枕頭墊在了腰下,然後一腳把郝援朝踹下了床,“你自己睡去!”

渾身光溜溜剛想事後抱一抱的郝援朝沒有半點心理準備就給踹下了床,臉上有瞬間的懵,又看她腰下墊著枕頭,心裡是又好氣又好笑又無奈了。

“行,懷,反正我會回來,咱孩子還是叫咱爸的。”郝援朝說著從空間裡拿出來條毛巾和臉盆,把竹殼暖水壺裡的熱水倒出來,加一點空間裡的溪水,給她弄濕擰乾擦身體。

江舒瑤不知道是聽到他這句話還是怎麼樣,倒是沒有拒絕讓他伺候,但最後還是沒讓他上床,愛睡哪去睡哪去,充分體現了無理取鬨拔##無情。

郝援朝拿使性子的江舒瑤沒辦法,又看外頭天蒙蒙亮了,得,起床訓練去。

等他走後,江舒瑤轉了個身,摸摸肚子,又想了郝援朝說的那句話,心裡倒是沒一開始那麼慌張了,既然願意讓她現在懷孕,是不是證明這回真沒蒙他是沒事的?

抿抿唇,江舒瑤到底沒把腰下墊著的枕頭拿走,蓋上被子睡覺去,睡不著也要睡,她才不為他失魂落魄覺都不睡!

大人間鬨彆扭孩子們是感覺得到的,尤其是鐵柱這四個跟長輩親近的,江舒瑤當初因地震害怕不自覺露出點神色來安安都能發現,更何況江舒瑤現在又沒怎麼遮掩,對郝援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啥都要他做,做啥都是他的錯,很明顯找茬了。

而郝援朝就更奇怪了,江舒瑤越是不給他臉色他就越往前貼著,好像有受虐毛病似的,兩人的氣場簡直怪裡怪氣的。

周小花嫂子見了幾次莫名眼疼,為啥跟另類秀恩愛似的呢,這小幾歲就是個代溝啊,她都看不明白這倆人是乾啥,躲著躲著。

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咋回事呢,等到詹紅軍臨行前兩晚告訴她準備收拾東西,這才炸了,當晚就拿竹條子又把詹紅軍抽了一遍,都不顧詹老太還在隔壁屋睡著了。

她不顧著詹紅軍顧著,一邊放輕腳步在屋裡躲一邊比著噓,“彆鬨了啊娘還在呢,咱以後再鬨。”

“以後個屁啊以後!這麼大的事你現在才跟俺說,你還當俺是你婆娘不?你個癟犢子你要氣死俺啊。”打著打著眼淚都掉下來了。

這麼大的動靜隔壁不可能沒聽見,詹老太和孩子們起來了,在屋外忙問咋了。

這種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多久的,廣播報紙都報道要出兵援越了,自然瞞不下去,而且詹老太也不是個脆弱的老太太,戰亂年代都走過來了,能經得住,詹紅軍也沒隱瞞。

聽到這後詹老太對周小花打自個兒子那是半點不快都沒了,隻是道,“把強強壯壯兩孩子抱你倆屋子裡睡,多親近親近。”戰場上刀槍無眼,誰知道會怎麼樣呢?

喪氣的話不說,心裡知道就成,人要看得開,看不開就沒法活了。

驢蛋兒聽到上戰場還興奮,覺得他爹這是要當英雄,被栓子一巴掌給拍下了,他已經是個小大人了,早知道戰場可不是隻有英雄,還有烈士,就好比如七月份下葬的何團長,沒上戰場呢就沒了,這上了戰場呢?

栓子忽然覺得挺憂傷,為自己有個蠢蛋弟弟,也為自己的爹要上戰場,兩者不知哪個更讓他憂傷。他折騰不了他爹,於是隻好折騰他弟弟,多揍揍,沒準就揍開竅了。

驢蛋兒哭成豬叫,不明白自家哥怎麼突然凶了,日子真難過,他也憂傷了。

就這樣,關起門來難過,到送彆那日都是高高興興,抗#援越,這是光榮,不說喪氣話,不給喪氣臉,祝願一切順利,抗#援越,保家衛國,早日,平安歸來。

“等我回來。”郝援朝低頭親了一口她的額頭。

江舒瑤笑了笑,“好。”

等你回來。

大概這是全部軍嫂的共同心聲,不求建功立業,隻求你平安回來。

真正到了這一刻,才知道往日吵吵鬨鬨的柴米油鹽日子也是難得,這世上哪有那麼多轟轟烈烈的愛情呢,可是沒有愛情,那也有感情,也有親情,也有羈絆,真離了,才知道是不舍、是艱難。

可這就是使命,是軍人的使命,也是軍嫂的使命,他衛國她保家,都是一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沒開船沒開車隻是放個防盜章的作者就這麼被鎖章了,弱小可憐又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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