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領去偏殿的雪芽穩穩拿著手裡的錦盒,這些日子他行的禮規範不少,剛跪下行禮,一雙手就扶住他的雙臂,“快起。”
雪芽頓了頓,就著對方的力氣起身。
淑太妃今日衣物上的熏香有點濃,湊近了有點膩,他介紹了下錦盒是何物後,突然聽到淑太妃對外麵的宮女說:“吃的備好了嗎?呈上來。”
淑太妃美眸又轉到雪芽臉上,“今日也在本宮這裡用完膳再回去吧。”她忽地咦了一聲,“你臉是怎麼回事?”
說這話,她伸手過來碰。
雪芽躲了一下,他有點慌,“沒什麼。”
淑太妃臉色差了些,但也很快又笑了笑,“你怕什麼,本宮不過是覺得跟你有緣,覺得你像本宮娘家的弟弟。”
淑太妃是先帝最後一屆選秀選進來的,她進宮的時候才十六歲,現在當上太妃,也不過才二十歲,可謂是花期最美的時候。
可深宮把她困在這裡,一日複一日,看的景和見的人都是重複的。
淑太妃說完那話,見雪芽不說話,笑眯眯地說:“你不給本宮麵子,莫非是想讓本宮親自去找皇上?皇上對我們這些先帝妃子還是很敬重的,要不然也不會隔三差五差人送東西過來。”
雪芽踟躕片刻,才悶著聲:“奴才謝太妃。”
而這時,剛做好的飯菜也端了上來。
這夜,雪芽回去失眠了,他在勾欄院長大,有些東西還是懂的,勾欄院除了男客,也有女客。紅月樓就有專門陪女客的小倌,但雪芽不是。
失眠的雪芽第二日打不起精神,困頓不堪,結果被人捉住偷懶打盹的樣子,又罰不準用膳,午膳和晚膳都罰沒了。
再次餓肚子的雪芽站在牆根,終是想起了淑太妃。
“有這麼好吃嗎?你看你吃得嘴巴上都是。”淑太妃輕笑一聲,拿著香氣濃烈的手帕湊過來幫雪芽擦拭嘴唇。
她擦完後,繼續瞅著雪芽吃東西,終於等到人吃完,她迫不及待將對方拉起來,“你過來看我畫的畫。”
淑太妃今日特意沒有上濃妝,幾乎素顏,她本就相貌秀麗,去掉濃妝華服,隻穿舊裳的她看上去就是個未出閣的少女。
她抓著雪芽的手,把人帶到窗戶的塌下,讓人看到小幾上的畫,“畫得可好?”
淑太妃畫的是蝴蝶撲花圖,圖上蝴蝶栩栩如生,雪芽雖不怎麼懂畫,但也覺得淑太妃畫得是真好,不由真心誇道:“看起來像真蝴蝶。”
淑太妃聞言,笑得酒窩都露了出來,“那我今日給你畫一幅吧,就畫你。”她強行把人摁在榻上坐著,自己重新取乾淨畫紙開始作畫。
因為是畫人像畫,淑太妃總是需要抬頭看著雪芽,看多了,雪芽發現對方突然坐到了他旁邊。
他還尚未作出反應,淑太妃就靠在他身上,語氣淒淒,“雪芽,如果我不是太妃就好了,隻是一個尋常的寡婦,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你養在我的私宅上。到時候,我彈琴你聽,我作畫你看,豈不樂哉?”
雪芽年幼的時候也幻想過娶妻,但長大後,就知道自己是在癡心妄想,可如今聽到淑太妃的話,莫名有些生氣。
怎得他遇見女人,也是被女人養在後宅裡?
可他又辯駁不得,他現在的確算是被對方養著。他在奉瑞宮吃不上飯,但這裡山珍海味隨他吃,除此之外,淑太妃還私下給他錢財,說若是有人對他不好,可用這些錢打點一二。
淑太妃歎了口氣,抬眼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這是她第一次靠在雪芽身上,也是她第二次靠在男人的懷裡。她進宮時,先帝已經病重,常年身上散著藥味,令她作嘔,但雪芽不同,身上乾淨清爽,讓人聞之就忍不住接近。
她定定地望著,忍不住伸手去摸眼前人的臉,這張臉可真好看,她的指腹剛貼上去,倏地,殿門被人重重踹開。
淑太妃驚愕回頭,剛想站起來,但已經晚了,崔令璟大步流星地走進內殿,看到才慌亂起身的淑太妃和還坐在榻上的雪芽,臉色驟沉。
“皇上,本宮、本宮隻是……”淑太妃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而崔令璟身後的人已經上前,將她和雪芽分彆綁了起來,迅速堵上嘴。
崔令璟臉色十分難看,“淑太妃感先帝天恩,自願去清雁庵清修,常伴佛祖身邊,為酈朝祈福。”
淑太妃瞳孔縮緊,想說什麼,可發出隻有“唔唔唔”的聲音。崔令璟眼裡儘是厭惡,看她不願意多看一眼,宮人審時度勢,迅速將淑太妃拖走,而淑太妃身邊親信全部當場被打死。
雪芽跪在地上,聽到外麵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臉色慘白,什麼動作都不敢有。待繡著雲紋金龍的黑靴進入他的眼簾,他身體控製不住地抖起來。
一隻手用力掐他的臉頰,迫使他抬頭。
崔令璟看著雪芽怕得一直在抖,冷笑道:“那個蠢婦饑不擇食,連你這種人都能看上。”他抬了下眸,目光突然落在淑太妃的梳妝台上。
梳妝台上,珠釵玉環尚未收起,淩亂地隨意放著。
崔令璟嗬了一聲,抓起雪芽的衣襟,將人拖去梳妝台前。雪芽的帽子早就掉了,等被抓到梳妝台前,他不僅頭發淩亂,衣服也是亂了。
“憑你也配喜歡女人。”崔令璟從鏡子裡看著狼狽不堪、麵色蒼白直冒冷汗的雪芽,“朕倒看看今日以後,還有沒有女人能喜歡你。來人!把那個蠢婦的衣服拿過來,給他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