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一聽,立刻跪在地上:“恭喜陛下,這可是雙喜臨門啊。”
“的確是雙喜臨門,今日闔宮都賞,賞一個月的月例。”崔令璟話落的時候,天際又傳來一聲悶雷。
隨著悶雷聲,如珍珠大小的雨水紛至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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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青懸正走在上京城郊的農田邊上,聽著身後官員的彙報。雨水砸在他臉上的時候,他先是抬手摸了摸臉上的水珠,發現真的是水,才抬頭望向天空時,此時耳邊已經傳來不遠處農民們的歡呼和痛哭聲。
幾個月沒有下雨,糧食幾乎告罄,靠勞力吃飯的百姓們已經很久沒有吃上一頓正常飯了。這場久違的甘霖讓他們終於看到生的希望,他們知道朝廷在祈雨,現在祈雨成功,他們激動地跪在地上,大呼——
“天佑酈朝,陛下萬歲!”
“尹相,這雨越來越大了,我們先找個地方躲雨吧。”身後的官員用衣袖替尹青懸擋頭上的雨水。
尹青懸側身避開,他看著那群跪在地上的百姓們,冷靜道:“今日這一片地要查收完,百姓們家中所剩的糧食也要一一核對,務必要讓他們成功撐到下一次的收糧,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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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芽被送進奉瑞宮的時候,渾身冰涼,衣服早濕透。下雨的時候,法壇周圍的眾人都很高興,一時之間,竟無人想起法壇上還有個人,直至崔令璟趕到。
崔令璟見雪芽被扔在高台上淋雨,怒不可遏,立即讓人把在場的所有宮人全部拖下去杖行二十大板,而後太醫院所有當值的太醫全部趕到奉瑞宮。
雪芽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太好,不僅是身體狀態,還包括他的樣子。他在烈日下曬了接近兩日,沒有任何遮擋,連水都沒喝,隻喝了藥。唇瓣皸裂,臉上的肌膚紅一塊,掉一塊。手心因為一直在冒汗,上麵的傷口隱隱有化膿的傾向。
不得不說,此時的雪芽跟“美人”這兩個字毫無關係。
“朕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務必把人救好。”
崔令璟說的不是“救活”,而是“救好”,在場的太醫明白內中含義,一水兒的名貴藥材往奉瑞宮送。平時每個月各宮娘娘才能領到一盒的美膚膏直接一整箱往奉瑞宮搬,太醫們還在雪芽的藥浴裡添加了美容養顏的藥。
雪芽是從法壇上下來的第三日才醒,不過他的精神狀態跟他的身體狀態一樣糟糕。崔令璟每日都會來看雪芽,這日發現人醒了,便想著自己來喂一次藥,但雪芽哭得厲害。
一碰就哭,喂藥的時候一直用手去推藥碗,可是他又沒有什麼力氣,推來推去,隻是把藥推灑了一點。
藥水灑在崔令璟衣袍上,一旁的大太監連忙上前說:“陛下沒被燙著吧?還是讓奴才來喂吧。”
崔令璟皺著眉看了下衣袍,把藥遞給旁邊的大太監,又看向拚命想從他懷裡爬出去的雪芽。雪芽的臉好了不少,隻是臉色特彆蒼白。他聲音都啞了,還在小聲地嗚咽。
崔令璟見雪芽這種狀態,不由看向旁邊的太醫,“他一直鬨得那麼厲害嗎?”
太醫輕頷首,答話,“回陛下,他醒來後情緒非常不穩定,臣等特意在藥裡多加一味安神寧心的藥。”
崔令璟沉默一瞬,示意大太監將手裡的藥放在旁邊凳子上,“算了,你們都出去,朕來喂。”
眾人退下,殿中隻剩崔令璟和雪芽兩人。
崔令璟把雪芽禁錮在懷裡,端起一旁的藥,放柔聲音哄道:“沒事了,你已經祈雨成功了。”
他鮮少哄人,說起哄人的話來,自己都有些尷尬,這也是他要屏退所有人的原因。
“乖,彆哭了,把藥喝了,聽話。”崔令璟把藥遞到雪芽唇邊,但雪芽還是不肯喝,扭開臉躲。崔令璟喂了半天,藥大半喂到雪芽和自己的衣服上,火氣漸漸湧了上來。正要發火的時候,他看到雪芽此時憔悴可憐的樣子,頓時心又軟了下來。
藥喂不進去,崔令璟乾脆不喂了,他去解雪芽被藥弄臟的衣服,“朕又沒欺負你,哭成這樣做什麼?你看你,把自己身上弄得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