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燁封一邊說話,一邊給雪芽的衣服上加泥巴,不過短短一會,一個乾淨白嫩的少年瞬間變成在坭坑裡滾過幾圈的野小子。
即使是這樣,易燁封還是不大滿意。他正打量著雪芽,想還能做些什麼,突然聽到雪芽將信將疑的聲音。
“你說的是真的嗎?”
易燁封連猶豫都沒有,就說:“真的。”
雪芽聽到這話,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胸口,而這時易燁封的手摸上他的脖子。易燁封大手一抹,在雪芽脖子上也抹上灰後,又迅速給自己做起掩飾。很快,他就起身,“該進城了。”
雪芽看著自己狼狽的一身,想生氣但又怕胸口真的像易燁封說的炸開,隻能一臉委屈地站起來,跟易燁封走。
乘馬到快看到城鎮時,易燁封停了下來。他把雪芽抱下來,又將馬綁在樹下,“我先過去看看有沒有通緝令,你站在這裡什麼地方都彆去。”
雪芽點點頭,他看著易燁封往城池那邊走,就想動手把臉上的泥擦掉,但快碰到的時候,還是停住手。
還是忍忍吧,要不然被人認出就麻煩了。
過了一會,易燁封回來了。他回來的第一件事是拿出身上匕首把馬身上的韁繩砍斷,又拿著匕首對著馬屁股用力地刺了一下。
吃疼的馬立刻往前跑,短短一瞬,就失去了蹤跡
雪芽看到他把馬放走,急了,“你怎麼把馬放走了?那我們還怎麼去康武郡?”
“我們要偽裝成難民,就不能有馬,等我們離開這個城鎮的時候再買一匹。”易燁封把匕首收起。
雪芽聞言,不由問道,“你有錢嗎?”後半句聲音低落不少,“我身上沒有錢。”
“有。”
雪芽聽到易燁封這樣說,心勉強安了些,但是要進城,他還是有些怕,一路都躲在易燁封身後。
等到城門口,他的心更是提了起來,不過這個城鎮比較小,守衛並不嚴格,很快就把他們兩個放進去。隻不過因為他們兩個一身臟兮兮,其他百姓都避著他們。
雪芽向來在意他人的目光,此時羞愧地不敢抬頭,但易燁封一臉坦蕩蕩,帶著雪芽在城鎮裡找醫館,仿佛被嫌惡的人不是他們。
他們走了一炷香左右,終於找到一家醫館。
“大夫,我弟弟受傷了,麻煩你幫他看治一下。”易燁封沉聲說。
醫館大夫是個年歲已高的老頭,聞言就從櫃台後走出來,“哪裡受傷了?”
“手。”易燁封看了下周圍,“你這裡有房間嗎?”
醫館大夫在小房間檢查了雪芽的傷口,問清是箭傷,又見他們二人是這種打扮,不由問道:“你們在路上遇到土匪了?”
“嗯,行李都被搶了,我們兄弟兩個僥幸才活下來的。”易燁封說。
醫館大夫露出了然的表情,“我們這一塊是有很多山匪,你弟弟的傷有點深,需要連續上藥,還要服藥。他還感染了風寒,這幾日要靜養。”
聽到靜養,雪芽不免看向易燁封。
易燁封神情倒是很平靜,“要服多少天的藥?”
“內服的藥起碼要七日,外敷的藥每隔三日過來換一次,換多少次要看傷口恢複的情況。”醫館大夫說。
雪芽一聽就想說不行,可易燁封先一步開口,“大夫開藥吧。”
醫館大夫見他們兩個形態狼狽,難免問了一句,“身上有銀錢嗎?”
“有。”
聽到這句話,醫館大夫才走出去開藥,屋裡就隻剩下雪芽和易燁封。雪芽立刻開口道:“我們是拿了藥就走嗎?”
“先把你手臂上的傷治好,天寒地凍,傷口若是不治好,再凍壞,你這條手就廢了。”
易燁封的話有道理,可雪芽想到要在這個城鎮至少待上七日,就不放心,況且他還不知道賀續蘭現在的情況。
易燁封似乎猜到雪芽在想什麼,沉聲道:“等你手好了,我們就繼續上路,耽誤不了幾日,如果手的傷沒養好,路上更麻煩。”
雪芽聞言隻好壓下心裡的著急,另外一層原因是他的確現在很難受,頭昏昏沉沉,嗓子也疼得厲害,像是有東西梗在那裡。
因為要在這裡住上至少七日,易燁封向醫館大夫詢問他這裡有沒有空房間。說來幸運,醫館大夫這裡恰好有一間空屋子,但隻有一間。
“床不大,如果你們兩個人一起睡在上麵,可能睡不下。”醫館大夫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想去捏易燁封的手臂,“後生,你這是有多高?山匪若是單槍匹馬,肯定在你手裡討不到好。”
“大夫,你這裡有多餘的被褥嗎?我可以打地鋪。”
易燁封的話剛出口,就被醫館大夫反駁了,“那怎麼行?這天氣那麼冷,睡在地上會睡出毛病的。你彆怕你現在活蹦亂跳,老了可不得了,你成親了嗎?”
見易燁封搖頭,醫館大夫露出前輩的表情,“那更不能睡地上了,以後可能生不出孩子的,不過像你這種體格,起碼能生七、八個吧。”
旁邊的雪芽正難受著,聽到這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哪知道他這一笑,醫館大夫就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跟看易燁封的表情完全不同,醫館大夫看著雪芽直搖頭,“你要好好補補,你看你手細的,男人不行是會被嫌棄的。”
雪芽笑不出了。
好在醫館大夫給易燁封找出一張勉強能睡人的榻後,就出去接診病人了。天氣寒冷,感染風寒的人不少。
易燁封先把空屋子收拾一番,又去打了盆熱水,讓雪芽把臉擦擦。擦完臉,藥也煎好了。
雪芽喝了藥後,就開始犯困,可是他不願意臟兮兮地躺在床上睡覺,但他手上有傷,並不方便沐浴,最後是易燁封打了盆水,讓雪芽拿帕子把身體擦擦。
光擦個身,雪芽就累得不行,所以一擦完,他就穿著還算乾淨的裡衣窩進被子裡。不過他還記得易燁封在門口,提高聲音叫人進來,才昏睡過去。
雪芽的風寒反反複複燒了三日,等到第四日才終於能下床。一下床,雪芽就想沐浴。他燒的這三日,身體出了很多汗,汗乾了又黏在身上,衣服也需要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