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厲晟還是獨自回京,帶著莊延。
他留下了祁星,以及除了近衛的所有厲家軍。
走的那日,容悅送到他出府,厲晟臉色一直冷著,最後,他將人摟進懷中,不放心地叮囑:
“本侯將祁星留下,有任何事都去找他。”
他抿著薄唇,印在她額頭,看著女子低垂的眼瞼,低聲道:“等本侯,不出十日,本侯定會回來。”
容悅抿了抿粉唇,眼睫輕顫,半晌才應了一聲。
他素來不會騙她。
他既說了十日,那絕不會超過。
厲晟心底軟成一片,根本不想離開,他輕嘖了聲,如往常般笑著:“阿悅這麼舍不得本侯?”
容悅臉頰微紅,知道他是在故意調笑自己,可也忍不住嗔瞪了他一眼,推開他:
“快去吧!”
厲晟斂了笑,吩咐了祁星照顧好府上,也不再停留,轉身上馬。
即使祁星送了一個理由給他,可是國喪,這京城,他還是得去一趟。
容悅站在府門前,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幾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從梧州到京城,快馬加鞭需要三日,厲晟沒有浪費時間,他騎得是上好的寶馬,在第三日天亮前,終於趕到京城。
莊延跟在厲晟身後,看著侯爺一路上暗沈的臉色,知道他不願回京,更何況夫人還留在了那裡。
一路無言,剛入京城就會發現這裡較梧州要更加繁榮。
國喪期間,整個京城都有些肅條。
莊延見厲晟似乎是要直往宮中而去,連忙開口:“侯爺,麵聖前可要回府整理衣著?”
衣衫不整麵聖,可是重罪。
厲晟有些不耐地勒馬而停,他四下看了眼,雖已離開京城兩年,但是終究是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回府的路還是認識的。
莊延低下頭,明知他現在心情不好,也不去觸他黴頭。
厲晟看了眼天色,微擰眉:“不必了,直接入宮。”
莊延知他心底有分寸,沒有再勸,一行人直朝皇宮而去。
到了宮門口,所有人停下,隻有莊延陪著厲晟入宮。
早有人去通報聖上。
厲晟直往禦書房而去,領路的人帶著他們從禦花園穿過去,因為今日依舊哭喪,他們原是直接要將厲晟二人帶去太和殿的,卻被厲晟打斷,繞路去了禦書房。
路過太和殿的時候,厲晟看了一眼,微眯起眼睛,不著痕跡地問:
“宮中發生了何事?”
那宮女微頓,遲疑回道:“是皇後靈前出了些事,還未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
厲晟心底輕嘖了聲,暗道皇家事多,卻沒有打算去瞧熱鬨。
幾人剛過太和殿,就有小太監從後麵跑過來,微喘著氣:“侯爺在這兒呢!聖上吩咐侯爺在禦書房等候。”
他呼吸平靜了下來,恭敬地低下頭:
“侯爺請跟奴才來。”
厲晟漫不經心地頷首,隻是朝他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梢。
卻不在意,跟著來人朝禦書房而去。
他才懶得去摻和宮裡這些事。
他在禦書房前沒等多久,就看見景帝走過來,景帝花甲之年,威嚴自若,眸色暗沉,讓人不敢直麵鋒芒。
厲晟快步上前兩步,行禮:“微臣參——”
景帝打斷了他:“好了,跟朕進來吧。”
厲晟與身後的莊延對視一眼,自己跟在景帝身後進入了禦書房,他看著景帝明顯不好的臉色,暗暗挑了挑眉梢:
“舅舅,這是誰惹著您了?”
景帝看了他一眼,聲音冷沉:“你躲在梧州多年,如今回來,便留下來吧。”
厲晟早就猜到這種情況,當下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回皇上的話,微臣在回京時,梧州一帶發現土匪,微臣特意將人都留在那裡了,怕是微臣需要回去一趟。”
他喊了皇上,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可景帝哪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先不說梧州那片何時出過土匪一事,便是他之前帶去的厲家軍足足幾千之數,沒了他,難不成連個土匪都剿不了了?
不過都是他想回去的借口罷了。
景帝想到他在梧州那邊的事跡,皺了皺眉頭:“你若對那女子感興趣,帶回來便是。”
小門小戶之女,更曾嫁過人,絕不可能為妻,可是留在後院當個妾氏,卻無所謂。
厲晟笑了笑,打著馬虎眼,絕口不在他麵前提容悅。
他和靖王早已做了交易,自然不會為了一件事付出兩次代價。
他終不會忘記,縱使他生母是長公主,可他姓厲。
背後所代表的勢力,足夠讓皇室人忌憚。
當初景帝從封地將他召回京城,旨意是說他已到及冠之年,該許婚配。
可其中幾分真心,他懶得去想。
景帝眯著眼睛看了他半晌,最終還是擺了擺手,有些無奈道:
“罷了,你若是想回去,便回去吧。”
厲晟笑著謝恩,可這時,景帝卻是淡淡道:“你之前總是找借口將婚事一拖再拖,如今該將此事提上日城了。”
大殿裡寂靜了片刻,是厲晟如往常一般笑著,帶著幾分委屈:
“舅舅之前不是應了,等我想娶時再說此事的嗎?”
景帝似有些疲累,他靠在龍椅上,捏了捏眉心:
“你早已及冠多年,朕任由你胡鬨了幾年,如今膝下還沒有子嗣,百年後,朕拿何顏麵去見你母親?”
此番話似真似假,卻多少帶了幾分真實的情緒,不管景帝對厲晟幾分真心,可對長公主卻的確是滿心愧疚的。
厲晟臉上的笑意也散了去,他低下頭,旁人看不見他的神色,恭敬彎腰:
“既皇上有心,那此事等微臣從梧州回京後再議,皇上覺得如何?”
景帝敲了敲桌子,良久沒有說話。
大殿內其他人秉著呼吸,不敢大聲喘氣。
半晌後,是景帝先開了口:“既你已決定了,就如此吧。”
“你打算何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