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朝陽想起來了,那個手鏈,是在遊樂園時候,他和父親送給裴泉禮物。
雞冠頭一拍手說:“走,咱們今天,剛好去遊戲廳耍一耍!”
三個人驟然站起身,不期然和角落裡簡朝陽對上了目光。
那一刻,四周似乎就驟然安靜了下來,簡朝陽安靜站在那裡,與他們目光相對,氣息都帶著些冰涼。
那個小胖子膽子最小了:“你,你都聽到了?”
簡朝陽開口說:“裴泉是因為你們才出車禍嗎?”
三個人臉色都變得很差。
雞冠頭嘴巴最硬:“你胡說什麼,他死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隻是同校同學而已,我警告你彆血口噴人啊!”
簡朝陽安靜說:“那條手鏈,是我送給他,為什麼會在你們手裡。”
拿著手鏈那個眼鏡男皺了皺眉。
三個人都不知道簡朝陽到底是哪裡冒出來,他們在學校裡麵橫行霸道慣了,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忽然碰到簡朝陽這個刺頭。
雞冠頭露出了不太友善微笑:“小子,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多管閒事啊?”
簡朝陽看著他們:“那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們,多行不義必自斃。”
“就一點也不害怕嗎?”簡朝陽臉色一片冷清,他目光落在三個人身上:“不怕裴泉死後變成鬼來找你們。”
三個人都還是學生,聽到這話後被嚇臉都有些白了。
雞冠頭而是有些惱羞成怒:“你這臭小子,胡說什麼呢!”
小胖子也在搭腔:“這個世界是沒有鬼,你在這嚇唬誰呢?你有什麼證據跟我們有關係,彆血口噴人了,這個手鏈是裴泉送給我們,知道嗎?”
簡朝陽壓根就不信。
雞冠頭走過來時候,狠狠地撞了一下他肩膀,瞪了他一眼:“彆找茬,否則連你一起收拾。”
等他們三個人都走遠了之後,簡朝陽看到裴泉魂魄站在原地。
簡朝陽輕聲說:“裴泉,是他們三個在學校裡麵欺負你了嗎?”
男孩沉默站在原地。
“你身體沒有死,就在醫院躺著呢。”簡朝陽輕聲說:“你回去好嗎,等你醒了,就把他們三個人事情說出來,警察和軍方一定會給你做主。”
裴泉一句話都沒有說。
簡朝陽上前一步,想靠近他,然後手卻隻穿過了一片空氣,裴泉魂魄消失了。
整個操場又隻剩下了一片寧靜,隻有那幾個小鬼還在,他們好像也追不上裴泉靈魂,所以隻能木愣愣站在原地。
簡朝陽回頭看了他們幾個一眼,歎了一口氣:“這都是什麼事啊,到底是為什麼呢,如果受了委屈話,為什麼不願意醒來,讓彆人幫忙呢。”
因此來學校這一遭,回到家裡時候天已經黑了。
簡朝陽回到床上時候還在想著這個事情,可他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最後還是靠在床上,稀裡糊塗就睡了過去。
他睡著時候,隨著體內陰氣作用,漸漸又被魂魄力量影響,夢境發生了變化:
“我跟你說了少次次了!”穗子氣急敗壞聲音響起:“在外麵時候看到我要裝作不認識,更不能提起我,知道嗎?!”
年幼小男孩看著凶神惡煞母親,手中拿著禮盒被他小手捏到變形。
裴泉低著頭,聲音稚嫩:“對不起。”
穗子雙手抱臂,沒好氣:“媽媽在外麵工作很辛苦,你要是這麼不聽話話,以後就會把你送到你小姨那裡去住了,知道嗎?”
裴泉眼裡露出些委屈和驚恐,他說:“對不起媽媽,我會聽話,我再也不會在外麵喊你了。”
年幼孩子惶恐又不安,甚至不敢靠近自己母親,他在學校考了一百分,他還給母親製作了自己做小禮物,隻是因為母親來接自己時候因為太開心了,覺得自己會被表揚了,所以在校門口就喊了一聲媽媽,回來卻遭受了劈天蓋地教育。
他不是故意,隻是因為同學們總說:
“裴泉是個沒有爸媽孩子。”
“他家庭作業從來都沒人簽字。”
“他好可憐哦。”
裴泉從來都不管彆人怎麼說,他知道自己有媽媽,他媽媽很漂亮,是大明星,又聰明又能乾,是最好媽媽,所以他要懂事一點,要讓媽媽開心,因為隻有成為優秀孩子,媽媽才會高興。
“你怎麼沒拿到滿分啊?”
“我養你這麼大容易嗎,你這孩子連學習都學不好。”
“也彆出去玩了,有什麼好玩。”
母親每次回家,都會檢查他成績,如果考得不好,就會很生氣。
他其實很想念母親,想跟她說些彆,想說學校裡同學,想說最近自己自己搭建了個軍艦模型,想說不想考試了,想去考軍校。
穗子永遠都隻會說:“媽媽給你安排就是最好,我還能害你不成!”
媽媽把他養大很辛苦,他不能隻顧著自己,所以軍校可以不考,模型也不玩,隻要好好學習考一百分就好了,這樣她就會很開心。
他不時常見到母親,所以會把穗子照片放在書包裡,卻沒想到被同學發現了,他們三個人搶了他書包,發現了照片和背後字,威脅說,如果不給他們錢,就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如果被同學們知道了,母親肯定會生氣。
他們會問他要東西,一開始隻是要些錢,後來就變本加厲,他們笑話他:
“你媽根本不跟彆人說你是他兒子唉。”
“她在電視上說自己沒兒子。”
“哈哈哈,你就是個不被承認貨唉。”
不管在哪裡,隻要在有人地方,哪怕她答應了自己一起去遊樂園,可是在被人發現了之後,她還是毫不猶豫甩開了他手。
就好像急於擺脫,不是自己孩子,而是什麼累贅。
他遇到了一對好心人,他們陪他一起玩遊樂園,臨走時候,甚至還送了他一個手鏈,這是他第一次收到朋友禮物,他好開心。
回到家時候,穗子卻說:“白天就讓你回來,乾嘛不回來,還讓人在遊樂場拍到了照片。”
明明是她說要帶自己去遊樂園。
明明是她食言了。
“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說話?”
“你這孩子真越來越不懂事了。”
“這次考試考了滿分了嗎?!”
他是一個物品,被穗子按照喜歡樣子撫養長大,不能有任何偏差,他不是不想說話,他好難過,可他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隻有幾個看不見“朋友”會陪著他。
“沒關係,裴泉,不要哭,我們陪你搭模型。”
“你身上傷口還痛嗎,藥在櫃子裡。”
“就算沒有滿分,我們也會陪著你。”
除了那幾個看不見“朋友”,他今天第一次得到了彆人送手鏈,那個叫簡朝陽孩子還邀請了他,說周末一起出去玩,他好開心,他開心想,周末要帶什麼禮物去呢,自己什麼都不會,要不要帶個軍艦模型送給他,那是珍藏寶貝。
可這會不會太寒酸了,也許他不喜歡。
裴泉拿出櫃子裡其他模型,他開始挑選,重新拚接,很認真搭建一個新城堡模型,他想給新朋友一個好印象。
卻不幸就被母親發現了。
“你怎麼又在搞這些不務正業東西啊。”
“天天就知道玩!”
“老師都說你最近成績下降了。”
“裴泉你真變了啊,以前你可不是這樣。”
穗子拿了一張奇怪符要貼在他身上,說這樣他就恢複正常了。
那是第一次,看著城堡模型被奪走,他發了火,頂撞了母親,他說他討厭她,他奪門而出,不惜一切想要逃離那個家。
在學校裡時候,因為太失神,又被那三個人堵住了,他身上沒有錢,所以他們把手鏈搶走了,那是他唯一手鏈,這也是唯一一次,他反抗,他跟他們大打了一架,渾身都痛厲害,可他卻覺得莫名暢快。
即使,他最後也失去了手鏈。
其實他本身擁有也很少,最後唯一手鏈也沒了,可能他本來就是一無所有,所以現在才是常態。
從學校出來那一刻,天是暗,就好像他前半生你一樣沒有色彩,看到車子行駛二來,狂按喇叭,可那一刻,他挪不開腳。
意識消失那一刻,並不覺得痛,隻覺得解脫,這樣母親再也不用辛苦了,也不會因為沒有滿分而生氣了,她包袱和累贅,也終於可以卸下了,隻是很可惜,周末那個約定,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