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大哥我回去了,明兒我一早再過來!”
“好,路上看著點,估摸要抹黑走路了,明兒我把牛車套好在家裡等你。”姚大順熱絡的和他講話,姚父卻在一旁站著不搭理他,江沛不知道哪裡又惹到他。
他覺得自己不是在和蘭香談戀愛,而是在和姚家的男人們談戀愛,情緒變化之快讓人為之驚歎,實在讓人捉弄不透,有心想哄都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離開姚家,江沛加快速度往家趕,一個人走夜路太嚇人,又沒有個照明工具。走在路上他在思索著怎麼和江父和李氏說有關糧食的問題,現在家裡他不知道有多少存糧,當時分家時隻分了田地,由於沒分灶,所以糧食也沒分。
緊趕慢趕在天徹底黑下來時,他終於回到自家小院,江家人已吃過飯,不過江父還在灶房裡抽著旱煙等著他,鍋灶燒火有餘溫,坐在鍋灶後麵的柴禾上很暖和。
“回來啦!聽你娘說你大舅哥找你有事商量,啥事啊?是不是開年娶親的事?”雖然聘禮已給過姚家,但是江父擔心親家又要他們添置什麼東西。
江沛見院中隻有他們倆,於是把和姚父說的話向他爹又重複一遍,同樣也沒告訴他自己去蒲萊城的事。
“爹,咱家還有多少糧食,現在麥子都發黃了,要死不活的樣子,如果再不下雨,萬一糧食絕收,到時大家都買糧,那時可沒那麼多錢買,不是說大旱之後有大澇嗎,朝廷今年修水渠應該想到這處了。如果真是這樣,可是缺一年的糧食啊!”
江父是江家的當家人,腦子不糊塗算是個有智慧的人,江沛不會仗著自己是現代人就小看古人,往往他們擁有很多現代人比之不及的智慧,所以江沛趁著沒人把自己所擔憂的事情都吐露出來。
“當時想著你結親,多留兩個月的口糧辦席麵,都算上的話能吃到七月份,不過這糧還是得用啊,不然到時候你席麵咋辦。說不定過幾天就下雨了,我和你娘已經私下的許了老天爺的,下雨給他割塊肉!家裡的錢不能動!”
這幾年算得上風調雨順,百姓漸漸沒了危機意識,江家往年都把口糧留到來年的五月份,端午節前後收麥子,新麥一打出來就可以吃了,而且新麥比陳麥好吃,大家都願意吃新麥子。
江沛聽了心涼半截,明年六月份?那接下來的日子咋辦?吃土?而這時候他老爹還在乎那些錢,想著他買了七石糧食,差不多八百多斤,他和蘭香省省能吃七八個月也是有可能的,過幾天看看情況再去買點大米和雜糧。
這樣幾種糧食混合著吃,度過饑荒他是有信心的,手裡還有十兩銀子,足夠應對接下來娶親的事,於是對江父說
“爹,要不這樣吧,你把家裡的錢拿出一部分買糧,然後把咱家的糧食給分了,我的那一份不要,分給大哥和三牛,讓他們省著點吃。娶親的事我自己解決。爹,彆再猶豫了,你也不去鎮上打聽打聽,現在糧食都漲成啥樣了!就算以後糧價不漲,不鬨饑荒,再把糧食給重新賣了就是!”江沛越說越急。
“你咋解決?上哪弄錢去!二牛你要乾壞事我可饒不了你!”江父覺得他這個二兒子越來越有主意了,之前覺得老三鬼主意多,現在他比老三差不到哪去,背著他竟然買那麼多糧食,連商量都不帶打。
“爹,是大舅哥他們借我的錢,我去嶽家借牛車時,他們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讓我跟你說趁早買糧,還答應借我五吊錢,等以後日子好了讓我慢慢還,他們磨豆腐經常買黃豆還能曉不出來輕重?”
江父聽了江沛的話,嘴裡的煙就沒斷過,一直在吧嗒吧嗒的抽,不過江沛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如何說服江父,根本沒在意煙霧如何難聞。
“你嶽家真是這麼說的,還同意借錢給你?那我回去和你娘商量商量,這事先彆和你大哥說,你大嫂那個嘴巴你也是知道的。”
江沛心想還有什麼好商量的,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不過他是自己的爹,不可能強迫他,無奈隻能點頭,他潛意識裡不想讓其它人知道,自己還有十兩銀子的事,所以就編個理由,等理由揭穿那天再說吧。
“爹,我知道。”
江父拍拍屁股走後,江沛把院門關好,洗涑後睡覺,儘管很累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隔壁還有他小侄子的哇哇哭聲,吵得他心煩意亂,一會想著糧食運到家藏哪,一會想著萬一江父死腦筋不願買糧怎麼辦,最後困的不行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江沛做了個噩夢,鬨饑荒時很多人都來他小院裡,紅著眼睛發狂的搶他的糧食,怎麼趕都趕不走,最後被急醒了。
醒來後,沒了睡意,天還在黑著不過有雞鳴聲,想著也到起床的時辰了,不等春枝來給他做飯,自己洗涑好到灶房燒火隨便弄點吃的。
吃完天才微微的亮,春枝還沒來小院做飯,他還要趕到姚家莊和姚大順一起去鎮上,擔心去晚還要彆人等不好。所以走到三順院門前拍拍門,是春枝給開的門,她要準備去做飯的。
江父讓江沛先走,等吃過飯,他和大牛去鎮上辦年貨時再到糧店看看情況,看勢頭不對再買點糧食。江沛對他的猶豫不決沒辦法,不再勸他,他還要去姚家莊。
勤快的大有人在,江沛半路上碰到有人推著推車去砍柴,還有的人是挑著擔子去集市,天氣乾燥的連霜不下,路上乾草叢裡都沒什麼露水。
到了姚家,院門掩著有條縫,他輕輕拍拍沒人應,於是推門而入,院裡沒人靜悄悄的。
“大哥!”江沛在院裡喊了一聲,隨後見姚大順手裡拿著餅子從灶房裡出來,嘴裡還在嚼著東西,看見江沛,滿麵笑容的打招呼
“二牛來啦,過來吃飯,給你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