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被他從書房挪進了臥室,隻不過臥室的門是開著的,免得不安全。他剛從暖融融的屋裡出來,有些不適應外麵的冷空氣,風一激,打了個寒顫。
“誰啊?”
“我,你小舅子姚三順!這鬼天氣想把人給凍死!”
“三哥!你咋這時候來了,是不是家裡……”聽到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江沛心裡咯噔一下,第一反應是姚家的什麼出事了,可馬上覺的不可能,如果是姚家,小舅子不該如此表現,那不是姚家,就是江家了,難道是便宜老爹出事了?
“咱進屋說,冒雨趕了幾天路,快把老子給累死了!哈哈,外甥在哪,我去逗逗他!”三順到了堂屋簷廊下,就把身上的蓑衣給脫了,抖抖身上的雨水,才進正廳。
“二牛哥,快把爐子移到外麵讓三哥烤烤火,我去煮碗薑湯!”三順嚷嚷的聲音大,蘭香坐在房裡便知曉是她三哥來了,她的想法和江沛的一樣,猜測可能是公爹出什麼事了。
“三哥,家裡到底出啥事了,是不是我爹他病情加重了?!”江沛走到搖床邊幫兒子掩好被子,再把火爐搬到小舅子腿邊,問出自己的猜測。
“恩,你娘讓你和三牛儘快趕回去,江叔時間恐怕時間不多了,如果能支撐到三牛成親後就好了。”
雖然梁朝允許熱孝成親,可終歸麵上不好看,這剛死了老子,兒子就要辦喜事成親,可迎親的吉時一旦定好,是不能更改的。
蘭香聽後,麵色微變,轉而擔心的扭頭望著沉默不語的江沛。雖然心裡猜測是這樣,但江沛聽了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沒想到短短兩年時間,好好的一康健的人,變成這樣子。
不管如何,他是在頂著江二牛的身份活著,最後時刻須得儘人子的責任,儘快趕回去。不過先要去商號告假。
江父如今這個樣子,過完年三牛還要成親,眼前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他這回去一趟,沒有幾個月辦不完事,隻希望自己在祁達心中沒有誰能替代他,無論自己離開多久,東家還敞開大門等著他回歸。
“三哥,你烤一會火去找三牛回來吧,我現在要去商號請東家準假,明兒一早我和三牛先趕回去,淘淘還小,受不得涼,等雨雪停了天晴後,你們再雇輛馬車回去。”
這天寒地凍的,三個月的孩子哪受的住凍,稍微粗心一點則會生病,古代的孩子夭折率那麼高,他可不想讓兒子因什麼舊規矩,出丁點差錯。
“放一百二十個心,什麼時候天晴什麼時候回去,他江大牛的媳婦能躲清閒,我家妹子就得眼巴巴的冒著雨雪不要命的奔回去啊?”姚三順對妹夫的決定還挺滿意的。
在他心裡幾個江老頭加起來還沒自家妹子和外甥重要,哼,自己冒著風雪通知妹夫,是還顧念著一絲情誼,當時小妹出事,江老頭當縮頭烏龜,都不敢站出來出聲維護,差點把小妹給害死,想起這個就來氣。
“三哥~”蘭香瞪了姚三順一眼,知道三哥是為她好,可難保丈夫聽了心裡不會有疙瘩,再怎麼樣,公爹和二牛哥是血親一家人,即使關係有些僵,可打碎骨頭還連著肉呢。
江沛了解他小舅子的脾氣,全因疼惜自家妹子,況且他說的也沒錯,江大牛既不出錢又不出力,在家裡還打著秋風,憑什麼好處全讓他一人占了,自己又不是腦殘,誰對他好,心裡明鏡似的。
“蘭香,聽三哥的,天晴了再回去,我得去商號了,你們兄妹倆聊聊家常。”冬日裡天黑的早,商號下工時辰也早,再耽擱時間說不定今日沒法見到祁達了。
“去吧,我暖暖手,逗逗淘淘,就去找三牛!”
…………
商號的職工是輪休製,誰休沐與否祁達是清楚的,因此見江沛急匆匆的冒著風雪而來,感到挺驚訝的,難道又有什麼奇思妙想迫不及待的找他來分享?
上司看到有能力又省心的下屬,總是不吝嗇的給笑臉,因此背著手笑眯眯的看著他,等著江沛開口,可當聽聞江沛一下子告假至少三個月,頓時笑容凝在臉上,頓時吹胡子瞪眼的,等著他解釋下文。
江沛也怪難為情的,賬房馬上要進入臘月最忙的時候,他偏偏這時候離開,好像賬房裡就數他的事情最多,恨不得平均每個月都得告次假,慶幸他工作效率高,沒讓人分擔自己的那份賬務,否則彆人指不定說什麼呢,可他也確實沒辦法。
假期他沒敢一口氣多請,隻算到三牛成親後。之所說是至少,因為他不知道江父的具體情況如何,一旦不幸病逝,他和三牛還要在家裡守孝到燒完七七紙才能回府城。
看到祁達的表情,便明白如若他不說出個讓他準三個月的理由,肯定是不允假的,連忙言辭懇切的把家中的狀況說給他聽。
司祁達雖然不情願他一下子告這麼久的假,可為人子者,孝字當先,如今其父親病情危重,躺在床正等著見最後一麵呢。即使年節前商號再忙碌,也沒有強留的理由。
歎息著拍著他肩膀,安慰他一番,讓他回去好好在床前儘孝,等家裡的事情安排好了再過來,什麼時候過來他都是商號的賬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