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羨天還未亮就醒來了, 身邊突然少了個人,便怎麼都睡不踏實。
最近的天有些涼了,但還不到點火盆的時候, 雲安的體溫比林不羨的體溫高,睡相又不好, 睡著後總喜歡無意貼到林不羨身邊,猶如一個溫潤的火爐,尤其入秋之後, 雲安的存在使林不羨睡的很安穩。
即便林四小姐從未吐露過。
林不羨睜開眼睛便感受到了一陣冰冷, 下意識地伸手往旁邊的位置探去,冰涼的觸感瞬間驅散了林四小姐的睡意,她睜開眼,轉頭看去,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
林四小姐愣了一會兒,支著床坐了起來, 青絲長發披散在腦後, 望著半黑不黑,空曠的臥房,久久無言。
腦海中劃過昨夜的那封“十萬火急”的密報, 上麵寫著雲安為了花魁玉纖纖,出價到三千兩。
三千兩, 對林府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隻要是有名頭,彆說是三千兩, 就算是雲安一次花掉三十萬兩林不羨也不會覺得心疼。可這好像是雲安收了玉佩以後第一次動用了玉佩取現的權力, 卻是用在了這個地方。
貝齒劃過下唇, 在上麵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痕跡, 林不羨感覺自己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攥住了一樣,胸口也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林四小姐趿著鞋子下了床,憑著記憶抓來屏風上的外衫披上,走到窗前,一把推開了窗子,天空已露白。
一股白煙從林四小姐的嘴裡飄出,被晨風一打便散了,林四小姐感受到徹骨的涼意,順著領口袖口鑽到自己的身體裡,卻隻是鬆垮地披著外衫,不曾拉緊。
……
這一夜,李元拉著雲安說了很多事情,從感情說到了家境,雲安這才知道,李元雖然出身世家,也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心酸。
他是家裡的第三子,兩位兄長都有官職在身,深得雙親喜愛。
理論上來說:李府已有長子襲成宗門,次子為家族開枝散葉,他這個第三子的存在便顯得無足輕重了,又有兩位優秀的兄長做標杆,李元一路走來仿佛做什麼都不對,時常遭受李青山的訓斥。
李元借著酒勁兒和雲安袒露了很多,說了李府的過去,說了一些寧王府的舊事,李元說:他小的時候寧王表哥對他很好,要不是有表哥在中間美言幾句,自己還不知道會被父親厭棄成什麼樣。
最後李元醉了,天也亮了。
雲安扶起李元把他安排到了附近的客棧,折騰了一夜,雲安已是累極,但她想回去,回林府去。
和林不羨聊聊,和她一起吃早飯。
雲安叫了一輛馬車,直奔林府而去。
……
從後門進了林府,府中的家丁丫鬟已各司其職,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雲安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濃濃的脂粉味和酒味,林不羨肯定不會喜歡,腳下一轉朝湯池走去,來到門前吩咐丫鬟去房裡幫自己取一套換洗的衣服來,便進了湯池。
丫鬟去取衣服的時候,林不羨正在梳妝打扮,自然就知道了雲安已經回府,得知雲安回府後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林不羨挺直了腰身,臉上的表情雖不變,目光卻冷了。
林不羨望著銅鏡中的自己,淡淡說道:“你去送換洗衣服的時候,順便問問她,是想費些體力,還是想去佛堂抄經,問完了速速來報。”
“是!”丫鬟抱著換洗的衣服朝著林不羨行了一禮,退出了臥房。
丫鬟領命去了,林府的湯池很大,池子外麵有兩個巨大的屏風擋著,外麵看不到裡麵,丫鬟將換洗的衣服掛到屏風上,喚道:“姑爺,小姐命奴婢傳話來。”
“什麼事?”
“小姐命奴婢來問姑爺一句話,姑爺是想費些體力呢,還是想去佛堂抄經。”
聽到“抄經”兩個字,雲安瞬間睜開了眼睛,她知道自己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林母那關肯定過不去,少不了一頓敲打,但聽林不羨這意思,莫不是還有其他選項?
費體力什麼的,雲安是不怕的,就當鍛煉身體了,還能舒活筋骨。抄經可是真的累啊,一天下來腰酸背痛,手腕手指抽筋。
於是雲安毫不猶疑地選擇了“費體力。”
丫鬟領命去了,雲安又泡了一會兒,睡衣來襲不敢再泡,擦乾身體,換上乾淨的衣服出了湯池。
剛推開湯池的門,雲安就看到了守在門口的瑞兒。
“瑞兒姐姐,你怎麼在這兒?亦溪呢?”
瑞兒朝雲安行了一禮,回道:“姑爺,小姐命奴婢來帶姑爺去小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