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也顧不得忌諱不忌諱, 反正在林威眼中雲安一直都是爛泥扶不上牆,不懂禮數也沒什麼出息的人,雲安索性將無禮進行到底, 說完後一直盯著林威看。
林威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果然露出了一絲竊喜, 雖然稍縱即逝, 卻還是被雲安給捕捉到了。
雲安迅速收回了目光,朝著林威拱了拱手:“稟父親,玄一道長也讓我替她去城門口跑一趟, 若父親沒有旁的吩咐, 孩兒要到玄一道長複命了。”
“嗯, 去吧。”
“孩兒告退。”
雲安連目光都沒和林不羨交換, 後者便猜到了雲安的心思, 起身行禮道:“女兒也好幾日沒有到玄一道長那兒去請安了, 若父親和母親沒有旁的吩咐, 女兒正好和相公一道過去。”
林夫人道:“去吧, 正好替娘親帶個話, 過幾日就是十五,等到了十五我再去拜訪。”
“是。”
雲安和林不羨出了正院,並肩走在前往竹林小院的路上, 一路沉默,直至來到僻靜無人之地,雲安才開口說道:“現在的局勢對我們很不利。我剛才留意過了,你爹很開心,掩飾不住的那種竊喜。想必他已經和鐘蕭廷達成共識,甚至已經向二皇子……不,是太子黨投誠了。”
“雖然對你我不利, 但若真是如此,對林府大局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
對此,雲安不以為然,冷靜地說道:“亦溪,奪嫡這件事可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陰溝裡翻船的事情在這條路上很常見。想想先太子,從小就被冊立成太子,結果又如何了?還不是屍骨未寒,位置就被新人給頂替了?說句實話,你爹的決定就算是能笑到最後,我也理解不了。你說人家皇子奪嫡,為的是那個位置,大臣站隊,為的是家族利益和自身功業,皇親國戚參與奪嫡那也是為了家族的榮耀。你爹圖什麼呢?一將功成萬骨枯,奪嫡之路比這個要凶險萬倍,林府雖大,可在京城的那些人眼中,不過是刀俎上的一塊肥肉罷了。想要傾覆不過是一句話,一頓宴席就能決定的事情。真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新太子會全力保護林府的安全嗎?還有,老皇帝還建在呢,絕大多數的皇位交替都是以上一代帝王駕崩為前提的,換成是你,你願意看到這種事發生嗎?一旦被皇帝察覺……連遠在洛城,最末流的商賈之家都參與到這場競爭中,你覺得皇帝會怎麼想?你爹就不怕林府等不到最後,就提前被連根拔起了?”
林不羨沉默了,這一次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雲安的連聲質問。
“對不起。”林不羨低聲道。
雲安歎了一聲,牽起林不羨的手,愧疚地說道:“我不是在針對你,我隻是很著急。不管咱們是否願意,是否參與其中,在外人看來都是林府這輛戰車上的一員。要是沒有這層關係,你爹的決策又與我何乾?我隻是怕……怕你無辜受害,怕我竭儘全力也沒有辦法保護你。”
林不羨的眼中劃過一絲悵然,淡淡道:“若真如此,那也就是我的命了。”雲安也沉默了,她明白林不羨說的是事實……這糟心的時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二人來到竹林小院,雲安將聖旨的內容告訴了玄一,問道:“道長,你覺得二皇子最後能榮登大寶嗎?”
林不羨目露擔憂,目光在雲安和玄一的身上流轉,但卻沒有再說什麼。妄議朝政是大罪,雲安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林不羨能明白雲安的良苦用心,感激又難受。
玄一道長沉吟片刻,答道:“先師曾叮囑過我們師兄弟,一不算國運,二不斷生死。這件事……我不能為你解答。”
“抱歉,晚輩無意為難道長,隻是……”
玄一看了看林不羨,答道:“你的心意貧道明白,雲施主可知事在人為?即便是因果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種下善因,自得善果。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反而會把自己困住。”
“道長,過幾日我要和亦溪出門一趟,您同往嗎?”
“這次貧道就不和你們一起了,貧道還有些瑣事要處理,你們出門我也會離開一陣子,等你們回來,貧道也差不多處理好了,到時候再與雲施主和林施主,喝茶談天吧。”
……
又過了幾日,雲安將準備去淟州的消息告訴了幾位花魁和玉纖纖,林不羨利用這個時間將手中的工作做一個收尾,隨時轉給林威。
這天,雲安正在訓練場和四位保鏢鍛煉身體,就聽家丁來報:“姑爺,李三爺找您。”
“哦?是遞了帖子,還是親自來了?”
“三爺親自來了,在門外等您,請您過去一趟。”
“我知道了,你去告訴空穀,我馬上就來。”
“是。”
李元的到訪在雲安的意料之中,雲安還記得過年那會兒,在玉纖纖的府上,李元告訴雲安,若冊封了太子,陛下一定會以新太子的名義舉辦一次恩科,冊封新太子的旨意以昭告四海,恩科的旨意還會遠嗎?雲安這幾天也沒出門,不知道外麵的消息。想必李元這次過來,就是這件事吧。
“王櫟,王林。你們兩個跟我走,剩下的兩個再跑二十圈就休息,不許偷懶。”
“是。”
雲安先回房換下了訓練穿的勁裝,讓丫鬟去書房告訴林不羨自己的行蹤,才帶著王氏兄弟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