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不喜歡這樣,她實在是過夠了這種命運朝夕可改,且不受自己掌握的日子了。
雲安被一股挫敗感所包圍,那是一種……潛龍入地網的感覺,無數次的掙紮後發現自己非但沒有掙脫困局,反拖到了收網的候,網口現在越來越小了……
天還是那個天,隻是隔了一無形的網。
雲安覺得自己一直來的訴求其實都挺簡單的,從最開始:想要幫助妻子擺脫其母家大廈將傾的局麵,結交幾位遠離權中心但比較有分量的靠山,最後和愛人,家人,朋友隨便找個還不錯的城池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求飛黃騰達隻求安身立命。
可是在實踐的過程中……雲安發現在這樣一個人治的社,哪怕你活的再怎麼小心翼翼,性命也一直拿捏在彆人的手上,還有林不替那一攤子兒,雲安便想:得,惹不起難還躲不起麼?既然自己如此平凡的訴求在燕這個社裡還存在困難和風險的……那就走唄。
委托番邦船長造一艘船,真到了危險的候離開這個家還不行麼?
雲安很快從自怨自艾中清醒過來,停在淟州碼頭上的那艘船是全家人最後的退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出差池了,適和呂頌的談也提醒了雲安,無論去哪兒……都需要準備好糧食。
光有一艘船是不夠的,尋找世外桃源並非易,雲安要確保在這個過程中,船上的補給能跟上。
海上航行不僅需要糧食還需要大量的淡水資源及一些維生素的攝入……
有了新的目標雲安稍稍心定,快馬加鞭回到了雲宅。
不想林夫人和林不羨都在正廳等雲安,二人的臉色都不太好,雲安問:“娘子,娘,你怎麼了,找我有麼?”
林夫人麵露憂慮,問:“安兒啊,娘聽說今日你……動了怒,把妞、寶兒關起來了?”
雲安一拍腦門,深感自責……自己應該早點回來的,妞妞還關在房間裡呢。
“娘,我先去把寶兒抱過來,你等等我。”
“嗯,去吧。”
林不羨見雲安如此,一顆心已經放下了,她了解雲安……這人的性子和寶兒的疼愛程度是不可能做出這麼重的懲罰的,再看雲安的反應這裡麵一定有什麼誤。
不一兒雲安把寶兒抱到了正廳,小姑娘臉上的眼淚還沒乾呢,但一雙手依舊緊緊地摟雲安的脖頸。
林夫人見了心疼不已,接過孩子自己抱,掏出絹帕給妞妞擦眼淚又抓過一把乾果塞到妞妞的手裡,縱是心疼,林夫人還是選擇站在了雲安的立場上,說:“寶兒啊,今後可不許再惹你爹生氣了,你爹平多疼你啊,懲罰你他也很心疼。”
寶兒吸了吸鼻子,點頭。
林夫人想了想,說:“餓了吧?外祖母先帶你去吃點東西吧,走。”
林夫人把妞妞帶走了,雲安坐到林不羨身邊,解釋:“我把妞妞關起來是因為她不知從哪兒學到了一首反詩,嘴裡念叨個沒完的。我一問知大姐家那三個孩子和她一起學的,大姐家那兩個小兒子天天出去瘋跑,我擔心被有心人聽去,出了大兒……又怕妞妞出兒,乾脆就先把妞妞禁足在房間,火速去了一趟呂宅。那三個孩子這回也被禁足了,我回來。我已經和妞妞說好,她答應我後再不說了,等一兒我再和她好好講講,娘親那邊……還請娘子替我解釋解釋。”
“是什麼樣的反詩,能讓你這般如臨大敵?”
雲安沉吟片刻,答:“我也記不太清了,裡頭有一句什麼‘東邊西邊的’拿過去和大姐夫一分析,大姐夫覺得這首詩可能是在影射兩宮太後。你也知陛下的生母是貴妃,前朝的中宮皇後也封了太後的,但嫡母哪有生母親呢?有心人歪一句反詩也是有的。”雲安知這件自己想瞞是鐵定瞞不住的,但至少可模糊淡化一下,降低可能給林不羨帶來的焦慮。
林不羨認同:“聽你這麼一說,的確是該小心些。你也彆生氣了,妞妞這孩子年紀雖小卻比同齡的孩子都要聰懂,你如此嚴肅地告誡過她,她一定不再犯。”
雲安歎了一聲,抬手摸了摸林不羨隆起的腹部,說:“我現在啊……膽子也就比那針孔大點兒有限了,娘親,你,還有兩個女兒……我隻求能一家人平平安安,旁的都是浮雲。”
林不羨將手貼在雲安的手背上,柔聲:“願君稱心如意,吾心亦如是。”
雲安問林不羨吃過中飯沒有,想吃什麼自己這就去做,林不羨表示:都什麼辰了,早都吃過了。
又問雲安吃了沒有,雲安心裡壓兒,實在沒什麼胃口便謊稱在呂宅用過了,雲安扶林不羨回房去午睡,也顧不上許多從空間裡取了一些冰放到銅爐裡頭降溫,把林不羨哄睡後,雲安快步出來,先去了房,寫了一封信封了蠟,思索再三從空間裡拿出了一個衛星定位器放到專門裝玉佩的軟香盒裡。
雲安端坐在案後,將宅子裡頭能用上的人細細地在腦海裡篩了一遍,最後命人把孟廣威給叫來了。
那四名護衛都雲安忠心耿耿,且在雲宅落定淟州後,四人都默默地把家眷接了過來,雲安自然也不吝嗇,專門批了銀子讓四人給家眷置辦宅子。
四名護衛各有千秋,周六兼任雲宅管家,他見多識廣,人脈深,社經驗足,更是也八麵玲瓏的人。
王氏兄弟勝在兄弟之間獨有的默契,兩個人辦能做幾個人的效果,相互之間無私地照應彼此,能勝任一些危險或複雜的工作。
雲安之所選擇孟廣威,是因為這四人之中孟廣威的性子最沉穩,或者用木訥來形容更為合適,雲安留心觀察過,孟廣威除了和周六偶爾小聚,平日基本沒有外社交,且這個人的口風很嚴,是個重重義的硬漢,雲安相信隻要自己告訴廣威保密,即便麵嚴刑拷打廣威也不吐露半個字。
“老爺,您找我。”孟廣威身材高大,立在雲安麵前就像一座小山,但他的態度恭敬。
雲安把案上的信封往前推了推,上麵壓四方軟香盒子,孟廣威說:“廣威,有個私密請你給我跑個腿兒,這封信是我一位姓‘相’的朋友托我送到碼頭去的,你到碼頭去找一艘船身上畫一柄番邦劍的船,有人問起你就把信封拿出來給他看,不用管那些番邦人說了什麼,見到船長之後把信交給他,他看完信後應該帶你去另外一艘船上參觀,你把這個盒子藏好……到了那艘船上後下船艙,然後爬上柱子把這盒子裡麵的東西釘在梁上隱蔽處,釘深一些不要緊,走的候記得問那船長要了信物帶回來。”
“是。”
“聽了?”
“嗯。”
“去吧。”
“是。”
“欸,你去把薈兮叫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