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官”一臉凝重,點了點頭,放下了車簾。
似錦目送崇寧公主府的馬車消失在拐角處,這才帶著素心回望花樓去了。
回到望花樓,似錦才覺察出餓來——今日實在是一件事趕著一件事,到了現在,她連午飯還沒吃呢!
似錦吩咐春劍帶了小丫鬟香祖去廚房取她和素心的飯,自己窩在臥室窗前的榻上等著。
她悄悄摸了摸自己柔軟的肚皮,心道:小鳳凰也跟著我餓了大半天,真可憐,我肚皮上還有些肥肉支撐著,他可什麼都沒有呀......
春劍和香祖用食盒把飯菜送了過來,擺在了小炕桌上。
似錦一看,原來是四菜一湯外加兩盤點心。
四菜是鬆鼠桂魚、響油鱔糊、碧螺蝦仁和清炒小棠菜,湯是蓴菜銀魚湯,兩盤點心分彆是棗泥拉糕和桂花糕,都是蘇州風味。
她嘗了嘗,覺得風味清鮮,濃而不膩,淡而不薄,正是周府廚房的大廚錢媽媽的手藝,不由笑了,道:“夫人看來很感謝我,今日錢媽媽親自下廚給我做菜。”
錢媽媽是周夫人的陪嫁,廚藝高妙,善做蘇州風味,隻是一般隻給周夫人下廚。
春劍也笑:“錢媽媽的手藝的確是好,不過咱們府裡一般人可沒機會嘗到。”
似錦覺得自己今日功勞很大,把惡心了周夫人好幾個月的周老太太和周家二房給趕走了,因此心安理得大吃了一頓,然後回房睡午覺去了。
說不定晚上家裡還要有大事發生,她得先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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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似錦正在房裡欣賞以前小鳳凰臨摹的山水畫譜,小丫鬟幽客從外麵回來了,一臉喜色道:“老太太和二房的人都被送回老家了,現在蘭庭已經搬空了。”
似錦略一思索,問道:“四姑娘和五姑娘呢?”
幽客忙道:“四姑娘和五姑娘被叫到了惠暢堂,老爺和夫人正在和她</們說話。”
似錦點了點頭,笑道:“你辛苦了,吃點東西歇歇吧!”
幽客笑嘻嘻道:“姑娘,我不累,我和香祖踢毽子去。”
似錦一聽,忙放下手中的畫譜:“我也踢去。”
她也得多動動了,不然小鳳凰一直叫她白又胖,也怪沒意思的。
似錦帶著幾個小丫鬟踢毽子踢得滿頭大汗,索性要水洗了個澡。
她正晾著頭發和素心春劍說話,孫媽媽卻打著燈籠過來了:“大姑娘,老爺請你去外書房說話。”
外書房依舊是老樣子,晚風輕拂,藤蔓瑟瑟,竹葉颯颯。
周胤原本瞧著比實際年齡年輕不少,很是俊美,今晚看上去瘦了許多,也有了些棱角分明的意味,似乎更英俊了,是一種頹廢的英俊。
似錦看著這樣的爹爹,心裡還是很愉快的,笑盈盈道:“給爹爹請安。”
周胤正在和書房小廝一起處理書信,揮手讓小廝先出去,這才道:“似錦,你還挺開心。”
似錦瞪圓了眼睛:“我為什麼不開心?”
她理直氣壯道:“如今我可全知道了,原來有人要害我,若是我真中了她們的計,這會兒說不定已經上吊自殺了——惡人自有天報,我為何不能開心?”
周胤:“......”
轉念想到似錦生母蘭氏當年的遭遇,他一時無話可說。
似錦才不考慮她爹的心情呢,雙手合十拜了拜,道:“先前我還想著話本裡說的‘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是真的,誰知老天有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她又長長感歎了一聲,道:“人啊,還是不要造惡業,免得反噬己身。”
周胤:“你也少說幾句。”
他低頭整理著書案上的一摞書信:“孫浴泉的腿,我讓人打斷了,堵了嘴送到東明縣黃河邊那個莊子上去了。”
似錦默然片刻,道:“爹爹,孫浴泉這人跟毒蛇似的,你以為把他給打死了,說不定天暖和一點,他就又泛過勁兒來,趁你不注意,猛地用他的毒牙在你腿上咬一下。”--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爹爹,這樣的人,隻能讓他死。”
似錦一直是開開心心待人寬容的,周胤從未見她和誰計較過,沒想到似錦也有這樣恨一個人的時候。
他抬眼看向似錦,卻發現似錦眼睛裡含著淚,嘴唇已經被牙齒咬出血了,不由歎了口氣。
泥人也有個土性,任誰被人這樣暗害,也不會傻乎乎地要寬容待人。
周胤憐惜女兒,柔聲道:“回去歇著吧,讓丫鬟收拾一下行李,明日你母親帶著你和倩兮盼兮去溫泉莊子上住幾日。”
似錦眨了眨眼睛:“雙胞胎呢?”
周胤道:“你二叔非要把她們留在咱家,我哪裡有時間管她們,明日送她們去善德女學上學去。”
善德女學位於嵩山之中,距離嵩山書院不遠,是一所專門收貴族及官員家閨秀的女學,以教學嚴厲,條件清苦著稱。
似錦聽了,道:“善德女學啊,很適合雙胞胎。希望她倆學成歸來,溫柔賢淑,德才兼備,不再煩人。”
周胤看了她一眼,不由笑了:“你才煩人呢,回去吧!”
似錦屈了屈膝:“爹爹,以後我二叔不再給你惹禍了,你也開心些,我走啦!”
周胤一怔。
是啊,周永離開了京城,自然不會再與慶王攪和在一起,他倒是真省心了。
周老太太回老家“養病”去了,似
錦再也不用卯時以前就起來去給周老太太請安了,可是第二天她還是在卯時就醒了過來。
似錦心情很好,索性不睡了,洗漱罷便帶著丫鬟們到花園裡蕩秋千去了。
到了巳時,周夫人帶了似錦、倩兮和盼兮,乘了馬車去了城外的溫泉莊子。
似錦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
待在溫泉莊子安頓下來,她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往金石街林記畫齋送封信,告訴小鳳凰自己出城遊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