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衛父也已經無心喝粥,他放下碗,問:“比上回呢?”
幾人都知道他說的上回是指衛成那個曹姓同窗欠錢不還挨揍那事,薑蜜嘴裡發苦,低聲說:“比那嚴重。”
吳氏心都揪起來,讓她說,彆磨蹭了直接說。
薑蜜儘量委婉的將昨晚夢見的內容講述了一遍,大概就是家裡擺席,來了很多人吃,這種場合當然少不了薑蜜她爹,薑父作為衛成的老丈人,表現得很高興,坐在主桌多喝了兩碗酒。吃好喝好客人陸續就散了,幾個女眷在幫著收拾,其他人排隊告辭,薑父也說要回去,他喝多了,做女婿的就去送人。薑父邊走邊和衛成說這說那,說高興了還手舞足蹈幾下,衛成比起鄉下莊稼漢身板還是脆了點,沒扶得穩當,兩人一塊兒摔了,直接從田埂上栽進下麵田裡,從這兒開始,夢裡就很混亂,一會兒哭,一會兒吵,邊吵邊推攘,後來好像還打死人擺了靈堂……
這已經是冬月,離年關不遠了,說這些委實不吉利,薑蜜好幾回差點說不下去,虧得衛成握著她的手鼓勵她。
待她說完,屋裡死寂一片。
最先出聲的是吳氏,說:“昨個兒自家人吃過飯了,不然彆擺酒?”
衛父不同意:“村裡多少人看著,這麼大喜事不擺不行,再說我昨個兒把話都甩出去了,說過幾天請客讓他們都來。”
“那怎麼辦?要擺酒就不能不請親家公,親家公來了咱還能攔著不給喝?真這麼乾讓彆人怎麼看?”
衛父也在琢磨,琢磨半晌得出的結論是,席麵要開,人要請,酒也得給人喝,“到那天他要是喝醉了,咱們留他歇會兒,等酒醒了再把人送回去。”
“萬一他喝醉了犟著非要走呢?總不能把人捆起來。”
衛父想了又想,準備做兩手安排,親家要是喝醉了最好彆急著走,假如他一定要走,讓大郎去送。三郎扶不住他,大郎那麼壯實,總沒問題。還不放心就把二郎也添上,他兩兄弟架不穩一個?那趁早彆種地了。
吳氏也沒有更好的主意,心想讓大郎二郎一起去送確實比三郎靠譜,就點點頭:“回頭我跟他們說去。”
衛家準備擺席,定好日子之後,衛成親自去前山村請他丈人。同村的鄉親則是衛父請的,吳氏將大郎二郎叫到跟前,給他們安排活,讓他倆回去告訴媳婦到那天早點來幫忙,交代他倆去借桌椅碗筷,重點提到那天不要沾酒,陪親朋喝酒的活就交給老頭子和三郎,他倆要負責把喝多了走不穩當的客人送回去,饞酒也等送完回來再喝……
當兒子的感覺老娘想得太多,可吳氏這麼安排了,說他們爹也同意,大郎二郎就沒道理反駁,他倆相繼應承下來。
將老娘說的記住了之後,他倆回了自個兒家。
大郎媳婦立刻迎上前,問:“娘喊你去做什麼?是不是為擺酒的事?”
“沒錯。”
“要咱們出錢出力??”
“不出錢,娘讓你早點去幫忙。”
大郎媳婦沒聽明白:“要我幫忙,找你過去乾啥?”
“娘讓我和二郎去借桌椅碗筷,還讓我們到那天彆喝酒,喝多了沒人送客。”
大郎媳婦都驚呆了。
家裡擺席不讓她男人喝酒?????
理由還那麼扯,說喝醉了沒人送客。
“你說我摳門,娘可比我吝嗇多了,三郎中秀才家裡擺酒不讓你們喝!這種事我聽都沒聽過!說出去能笑死人!”
衛大郎趕緊解釋:“你想岔了,娘不是想省錢,娘說了我們兄弟要是饞酒等送完客回來再好好喝。”
“就你信!你回來娘隻會讓你幫忙收拾,讓你把桌椅碗筷還回去,都完事了讓你走,還喝個屁!你彆聽娘的,到那天該喝就喝,多喝兩碗才夠本,喝到肚子裡娘總不能讓你吐出來。既是給三郎請的客,送客輪不到咱。”
衛大郎聽得直皺眉,心裡不同意婆娘說的,又不想跟她吵,索性就閉嘴了。
少說兩句,聽娘安排就成。
這頭大郎媳婦在心裡合計,看那天去幫忙的時候怎麼能摟點回來,又想著娘難得大方一回,得多吃點。總體來說,陳氏雖然因為打酒的事鬱悶了兩天,想著有機會能吃回來,她也不是太難受。
真正難受的是薑蜜那後娘。
衛成親自去的前山村,告訴薑父他中了秀才,跟著說到家裡要擺酒宴客,薑父聽說這事非常高興,哪怕他沒多心疼薑蜜,能有個秀才女婿在他看來也是大喜事。薑父連聲答應,拉著衛成說了會兒話,問他好些問題,還想留他吃飯。
薑父高興了,等衛成離開之後還對兒子說,讓他多和姐夫親近,沒壞處。
薑蜜她後娘在邊上,臉上強撐著笑,心裡萬分難受,藏在袖子裡的手攥得死緊。想到算命的說薑蜜命好,以後出門有車轎代步,回家有奴仆伺候……她可不是命好?衛三郎連著倒黴好多年,她嫁過去竟然就中秀才了!
算命的說準了。
想想算命的還說過什麼?
說她哪裡都好,唯獨一點,不利兄弟,她和兄弟之間隻能好一人。
想到這兒,後娘都快站不穩當,要背過氣了。
這咋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