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病還沒好全,他一個人我不放心,你也留下來,衛家那頭我自己去。”
錢桂花真不稀罕去吃這一頓,想說彆去了,去了帶回來更多黴運咋辦?看男人興致高昂,她沒敢說。
前山村這頭,錢桂花恨得咬牙切齒,後山村裡,薑蜜也提心吊膽。日子越近她心裡越是不安,連著兩夜睡得都不安穩,一直在回想早先做那個夢。她不希望任何人出事,心裡盼著相公也好阿爹也好。
村裡很多人覺得,薑蜜應該痛恨她後娘,埋怨她爹。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她早先覺得日子難過,心裡是有不平,嫁來衛家之後慢慢就想通了。
做後娘的嫌棄繼女不是稀罕事,至於說爹疏忽她,也正常。她娘沒了,後娘進門還生了弟弟,她又一天天長大,女兒大了跟爹難免隔上一層……這些種種加在一起,釀成了她那些年的不幸。
以前覺得難過是想著娘沒了之後連個真心實意心疼她的都沒有,現在有相公疼她,如今過的就是她以前做夢都想要的好日子。既然已經過上好日子,薑蜜就不稀得去想從前的不幸,有時想起她爹,想起來的也是很早之前她娘還在世的時候,爹也疼愛過她……至於後來怎麼變了,這些薑蜜不願意去想,嫁出來之後她和娘家人見麵的次數就少了,還記那些做什麼?有那閒工夫不如琢磨看怎麼能把現在的日子過紅火了。
錢桂花和她老子娘都覺得薑蜜會記仇,她發達了鐵定報複後娘。
薑蜜沒那麼想。
衛家擺席的當天,薑蜜很早就起來忙活,她出西屋之前,衛成也起來了,薑蜜還在說昨個兒天色有些不對,以為有雨,幸好沒降下來。
“今天要能一切順利就太好了。”
衛成在穿衣裳,聽到這話應了一聲:“都安排好了,你彆擔心。”
薑蜜點點頭,跟著就要出屋,想起來問:“相公你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做去,今兒個灶屋東西多,想吃啥都弄得出來。”
“像平常那樣就很好。你和娘都有得忙,我幫不上什麼,總不能添亂。”
吳氏在準備燉肉,早飯是薑蜜做的,就是稀飯配鹹菜,衛父聞著灶屋飄來的肉香把稀飯喝得呼呼響,衛成吃得斯文,邊吃邊聽他娘報菜名。說中午有些什麼什麼,讓他倆少喝兩口稀飯,留著點肚子。
吳氏讓爺倆留肚子是想著左右端出去的菜肯定剩不下,你不吃客人也會掃蕩乾淨,不如多吃兩口,沒得說家裡辦席還把自己人虧待了。
隔壁大郎媳婦打的也是一樣的主意,她想著得把那天掏出去的酒錢吃回來,這麼想清晨壓根沒做飯,往前翻一天,昨晚也就給衛大郎和毛蛋煮了碗稀粥,稀得不能更稀,碗底沒幾粒米那種。
毛蛋睜眼就喊餓,問他娘早上吃什麼。
大郎媳婦轉身進灶屋燒了鍋水,給他爺倆一人分了一大碗,讓彆客氣,端著喝!
衛大郎不敢相信看著麵前這碗水。昨晚那個勉強還稱得上是粥,這個碗底連米都沒。
“端水來乾啥?早飯呢?”
“今兒個吃席你忘了?餓一頓中午多吃點,這回娘下了血本,硬菜不少。”
“你這也太……”
“我太什麼?誰家吃席之前不空著肚子?吃飽了再去你傻啊?”
“自家辦席咱們都得去幫忙,你就讓我餓著去?肚子叫起來不嫌丟人?”
“餓了你就喝點水,忍忍,等中午吃肉。”
衛大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旁邊毛蛋看著碗裡清澈見底的開水,哇一聲哭了。
吳氏喝著粥,突然隔壁就哭鬨起來,她豎著耳朵仔細一聽:“這聲音是不是毛蛋?大清早的他們又在鬨啥?”
薑蜜聽著也像毛蛋在哭,這哭聲她可熟悉了,上回毛蛋在西屋吵著要吃桂花糕也是這麼嚎的。她遲疑了下,說:“……去看看嗎?”
吳氏把碗筷一放:“我去,你們接著吃。”
家裡擺席的大日子他又哭又鬨像什麼話?
吳氏是板著臉過去的,過去就在關著的門上捶了兩下:“大清早的你們鬨啥?”
聽聲音是老娘過來,衛大郎去開門,大郎媳婦使眼色讓毛蛋彆哭了,誰知道門一打開毛蛋就邁開腿往他奶跟前衝,他嚎得比剛才還要慘:“奶啊!後娘要餓死我!她不給飯吃!”
吳氏結結實實噎了一會兒,她低頭看了一眼毛蛋,又看向那邊兩口子:“說吧,咋回事?”
衛大郎沒好意思說,他嫌丟人,含糊道沒什麼,說完就讓毛蛋拆了台——
“她昨晚就給我喝水,今天又給我喝水,我不喝水,我餓!我要吃飯!!”
想想大媳婦的做派,吳氏立刻就明白她在搞啥,當下臉更黑。想臭罵她,偏今天是開席請客的日子,清早就吵嘴實在晦氣。
“今兒個你娘家人也要過來,我非得問問親家母是怎麼教的。”
吳氏撂下話,牽著毛蛋就走。
毛蛋還在喊餓,吳氏凶了他一眼:“有你吃的,彆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毛蛋: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