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蜜聽糊塗了,說:“前次相公寫信回來還附了三兩銀子,娘一高興然後全村都知道了,都知道官學給發筆墨紙硯鞋帽長衫還補貼生活,哪來的開銷啊?”
吳氏得意洋洋說:“三媳婦你還是太實在,就算官學把這些全包了不是還有人情往來?和人情往來相比吃喝那點算個啥?我聽說城裡還有詩會文會,這些不都要花錢?跟同窗去吃個酒不花錢?他們又不能去府城打聽三郎乾了些啥,我愛咋編咋編他能知道個什麼?”
薑蜜:……
“老三你記住,你丈人問你獎勵的事你照實說,問你錢呢?你就說給我和你爹還有蜜娘買東西全花完了。問你在府城讀書費不費錢,你就告訴他還是有些開銷,照我說那樣編一編,你鋪墊好,回頭萬一親家公真上門來,我和你爹也好順著往下說。”
衛成:……
吳氏扣了衛成十五兩銀子,其中十四兩是年後帶出家門的,還有一兩是他抄書賣米掙的。其實不止一兩,在外頭也開銷了一些,就剩下這點。
十五兩被吳氏拿走代為保管了,留給他的也就幾十個銅板,衛成想了想,拿著銅板去割了點肉,提上才去了前山村。因為知道薑蜜娘家房子被衝垮了,他沒上那頭去,到前山村之後就跟人打聽薑老大家怎麼走。他提著肉去薑老大家,果然見到了丈人。
後來的事基本上都讓吳氏和薑蜜料中了。
薑父沒想跟女婿開口,就算起房子錢不夠,缺一點兒也該先請大哥援手,要還是不夠才能找媳婦兒娘家或者女兒婆家,沒有說越過薑家人直接去找親家幫忙的。
他這麼想,錢桂花不這麼想啊。
錢桂花小產已經有些時候了,鄉下地方不講究,生完孩子三天都能下地,更彆說她是落胎。錢桂花也就在床上躺了三天,衛成過來之前她早就下地了。
本來幾個男人在屋前說話,包括薑父,薑大伯,還有薑大伯那兩個兒子。正在說錢桂花就來了,果然是問家底,問開銷,問他去官學讀書非但不花錢還能拿錢是不是真的?
他說是,錢桂花就開始哭慘,邊哭邊罵說衙門對不起他們,啥都沒了才補貼五兩。
“女婿你現在好了,可得幫幫我們!不要多了,借個十兩八兩給我們周轉周轉,你放心,等以後有錢了我們一定還。”
衛成見過的齷齪事少,想不到其中的套路。
要是吳氏或者薑蜜聽著這話汗毛都要豎起來。
她說有錢了一定還,那估計要跟你哭窮一輩子。
不過還好,預備工作做得好,他都沒機會掉進這個坑,因為出門之前他娘和他媳婦把什麼都想到了。
“這……不是我不幫忙,實在是沒什麼錢。彆說十兩八兩,我身上就連一兩銀子也沒有,僅有的五十枚銅板來之前拿去屠戶家割了肉。”
錢桂花一臉尷尬:“女婿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講的。”
衛成也尷尬:“本來有幾兩銀子,我不知道嶽父這邊有急用,回家之前在府城買了東西,全花完了。”
“幾兩銀子全花完了?你買的啥???”
錢桂花音量陡然拔高,衛成還是穩當,回說:“娘和媳婦一人一件首飾,還給我爹帶了塊上好的茶磚,大頭就是這些。”
聽他解釋完比不解釋還難受。
為啥呢?
你看看衛成說的啥?
他說給薑蜜買了首飾!
娘家這麼慘,她倒好,還有新首飾!
錢桂花又感覺胸悶,她把惡心往下壓了壓,問:“就真的一點兒都借不出來?”
“我這兒沒有,我娘她有沒有我不知道……”
終於,薑蜜她爹再也聽不下去了,他黑著臉讓錢桂花進裡麵去:“男人說正事有你插嘴的份?”
“你又拉不下臉,還不讓我把家裡的情況同女婿說說?”
……
家裡婆娘這麼搞,薑父覺得很丟臉。不止是他,這段時間以來薑老大一家也快煩死錢桂花了。在彆人家臨盆或者小產都會衝撞主家,尤其小產,更是晦氣。
這就不說了,她小產之後還折騰,要吃肉還要吃蛋,說傷了身體得補起來。不光是她吃,狗子飯量也不小,薑大嫂開始是真心疼兄弟一家,真心接濟,時間一長就不痛快。
想著一時半會兒他家的新房子還起不來,一天起不來就要在自家借住,自家男人是大哥咋說都不能把出了事的兄弟趕出門去,這麼想著薑大嫂簡直頭疼。
她更頭疼的是,連著挖了好多天他們也沒把老二家的積蓄給挖出來,錢桂花毫不心虛指天罵地說肯定是讓哪個喪良心的摸黑弄走了,錢沒了咋辦?當然是指望兄弟接濟他們。
薑大嫂煩啊。
感覺來的是瘟神,偏偏還送不走。
衛成提了一大塊肉去,他中午就在薑大伯家吃的,吃了飯,又陪丈人說了會兒話才起身告辭。他剛到家老娘和媳婦就迎上前,兩人先後開口,問咋的個情況?那頭開沒開口?
“還是蜜娘看得明白,她先問了在府城的開銷,跟著提了借錢的事。”
“你咋說的?”
“我說我沒錢,我娘興許會有,你找我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