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你又做那種夢了?咱家日子過得好好的能出啥事?是三郎回家路上咋的了?”
怕婆婆胡思亂想薑蜜趕緊解釋說不是,她讓吳氏坐下來,小聲把夢到那事講了一遍。吳氏一懵,“你說咱家今兒個就要給人偷了?丟了多少?”
薑蜜小聲說:“那賊偷就展開看了一眼,我沒去數,反正娘你那個藍布包裡的全給他拿走了。”
還知道是藍布包呢……那錯不了。
吳氏才點過數,有多少她再清楚不過,想到那一包全給人弄走了,她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還是薑蜜伸手扶了一下:“娘!你穩著點,娘!這不是還沒被偷?都知道今兒個賊偷要來還能丟東西?”
對對!還沒丟!
這麼想她心裡稍微舒坦一點,吳氏深呼吸一下,換過來之後咬牙問:“是哪個龜孫子???”
薑蜜搖頭,說不認得。
後山村這邊女人家她認得不少,男的一半隻混了個眼熟,還有一半眼都不熟。薑蜜想了想,說:“這個來做賊的乾乾瘦瘦,看著尖嘴猴腮就不像好人。”
“多高?”
“看著沒爹高。”
“還記得啥?”
“就記得他長了雙招風耳。”
吳氏大概猜到是誰,正在磨牙,衛父從外頭進屋來:“不是說吃飯了?咋還沒端上桌?”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知不知道媳婦兒昨晚又做夢了!”
衛父也嚇了一跳,問咋回事,薑蜜又把前前後後說了一遍,說完等著公公拿主意。她公公還沒拿定主意,婆婆吳氏一拍桌麵,殺氣騰騰說:“像這種偷兒,來一回沒偷到東西還會來二回三回,要我說,老頭子你還是假裝出門,出去就到屋後抄個大棒子,回頭蜜娘老實待在灶屋裡頭,彆出來,我倆來個關門打狗,非得把他逮住!”
“那他要是不承認是來做賊,說是來找人的……”
“你等著,我待會兒先把多餘的銀子藏到灶屋裡去,留下賣生豬那四兩,給他來個捉賊拿贓!”
薑蜜在一旁聽著,說:“他真要耍賴的話,這樣還是說不清,娘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去灶屋拿根燒紅的樹枝,往包銀子那個藍布上燙個眼子,我待會兒拿針線往上縫個花樣,把眼子給它藏起來。這樣咱們等他把銀子偷到手,再將人逮住,等看熱鬨的鄉親過來當大家麵搜他的身,跟他對質!”
吳氏一聽,這辦法可以啊!
能想出這種鬼主意來,她都忍不住對三媳婦刮目相看了!
到時候他有膽說是自己的銀子,那隻要拆開縫在藍布上的花樣就能讓他死個明白!又沒開天眼,他能知道裡頭有個燙出來的眼子???
“好好好,就這樣!蜜娘你快吃,吃好咱們就準備起來,你去縫花樣,我上乾柴堆裡找兩根結實耐用的乾柴棒棒,我打不死他!”
……
臘月十四是熱鬨的一天。
這天萌生歹意的賊偷果真在午前溜進衛家東屋,一陣翻找之後找到了吳氏藏在角落裡的藍布小包,展開一看,裡頭是四兩銀子。他還有些不滿意,原本想著還能更多,還有些錢呢?他先把這四兩銀子包回去,揣進懷裡,然後接著翻找,試圖把漏網之魚給找出來。突然發現灶屋那邊說話的聲音停了,他屏住呼吸想躲,還沒來得及躲,吳氏抄著個大木頭棒子站在東屋門口。
“我就聽見窸窸窣窣的,還當是耗子,原來是進了賊啊!”
吳氏提著棒子上去就是一陣亂打,打得乾瘦男人抱頭鼠竄,他還想跑,心想隻要沒被當場抓住事後還能掰扯。
絕望的是衛父也回來了。
更絕望的是,吳氏光揍他還不夠,還扯著嗓子喊:“大郎二郎人呢?快點過來聽到沒有?!家裡進賊了!來捉賊啊!!!!!”
……
就是這天,衛成就是這天回來的。
以前每次回來走在村道上就能撞見熟人,今兒個進村之後一個人都沒見著,他覺得有點奇怪,還是穩穩當當往自家那方走,走到能看見自家屋子的地方,他心裡的疑惑非但沒減輕,反而急劇增多。
他遠遠看見自家院壩上站了很多鄉親。
衛成心跳加快了很多,也不像之前那樣帶著歸家的雀躍邊看村裡的景色邊往回走,他小跑起來,跑到院壩下就聽見親娘扯著嗓子在罵天罵地,順著人逢擠進去一看,哎喲喂!
他娘就跟門神菩薩一樣,隻見她兩腿分立,左手叉腰,右手上拿著根又長又粗的大木棒子,凶神惡煞看著抱頭蹲在地上的小個子男人。
衛成隻是掃了一眼,那人衣裳又臟又皺,頭發散亂,抱著頭也看不清楚是誰,看他還在哎喲連天估摸是被打得狠了。
吳氏正罵得痛快,鄉親們也看得痛快,一時間竟然沒人注意到衛成回來了。
這時候,衛成開口喊了聲娘。
“這是在做什麼?家裡出啥事了?”
吳氏聽見聲音扭頭一看,看熱鬨的隊伍裡果然多出她兒子來:“三郎你回來了?回來先進屋,跟你媳婦說說話,娘這會兒沒空搭理你,我這收拾賊偷呢!這王八羔子龜孫子生兒子沒屁/眼的竟敢偷到老娘頭上!敢偷我賣豬的錢!看我不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