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成和薑蜜在京城是處處小心,剛到的時候同窗郭舉人就說想見識京中繁華,問衛成要不要出去走走看看,衛成心裡還是想,想瞧瞧天子腳下的老百姓過什麼日子,是不是像老家那邊憧憬的那麼好。可他一想到自個兒的倒黴體質,心裡再熱切也還是拒了,說想安心看幾天書。
他這麼刻苦用功,讓郭舉人也不好意思懈怠,繼續埋頭讀起書來。
兩人多數時間各看各的,偶爾會有爭論,得閒時跟馮瑜講講課,就一轉眼,二月過了。
三月份,老家後山村那邊早已經把田耕熟了,撒上穀種在育秧苗。
因著衛成和薑蜜都不在家,衛父和吳氏兩個有點忙不過來。一來屋前屋後有不少瑣事,二來還有家禽家畜,三來硯台度過了他娘出門後的消沉期,最近很是活潑好動。
他在娘胎裡就養得好,身子骨比彆家孩子都要壯實,手腳也有力氣,早學會了爬,現在爬得順溜。
吳氏最近輕易都不敢丟手,把他盯得很緊,生怕磕碰壞了。她兒子媳婦人在外頭,信任她才把娃兒教給她帶,不照看好回頭怎麼交代?
就因為硯台,吳氏能做的事情遠沒有往年多,她行動很受限製。本想著花點錢請人幫幫忙,他們還沒去請,衛成他大叔公家裡就主動問過來,那邊一大家子人,勞動力多,搭把手幫著就乾完了。
雖是親戚,這麼麻煩人家吳氏覺得不好,說要給錢,那邊不收,吳氏隻得張羅一桌好菜作為答謝。
家裡吃得熱鬨的時候又聊到衛成:“算日子,三郎應該到京城了吧?”
“過了年就走的,肯定到了。”
“隻聽說咱們這兒離京城遠,不知道到底有多遠,也不是道他們一路北上太不太平。”
吳氏一擺手:“他一個人走我還提心吊膽,有媳婦兒跟著出不了事。”
“咋的?薑氏有神通啊?你這麼信她!”
“村裡不都再說我媳婦她生來帶福,是旺命,旺夫家。既然這樣有她同路我還操心什麼?踏踏實實在家帶孫子,等人回來。”
就有人問啥時候回來?
“會試考砸了就回來得早,看榜上無名就可以動身返鄉。要是會試取中,跟著還要考一回,到禦前去考,皇上一篇篇看他們做的文章,能走到這一步,啥時候回來就不知道了。”
“三郎沒跟你說個大概?”
“他說早的話五月間,晚的話七八月都有可能,這不好說。”
過完年就走,要那麼久才能回來,可真熬人!
“你們老兩口在家等著不著急啊?從三郎出門我心裡都在惦記,老想他走到哪兒了,到京城沒有,到京城之後找沒找到落腳處,還有多久考試,出的題目答不答得上……想著就坐不住,著急,真著急。你說咱老衛家往上數幾代都是鄉間貧戶,彆說什麼狀元榜眼,連舉人這也是頭一個,三郎要還能更進一步就好了,那咱家慢慢也能興起來。”
吳氏點點頭,誰說不是呢。
可話雖如此,出去應試的是他,家裡人也不過乾著急。
衛成剛走那幾天吳氏也老惦記,她跟硯台一起惦記,不過時間一長慢慢就緊張不起來,平常還是該乾啥乾啥,偶爾想起來算算兩人離家多久了,琢磨一下他們正在乾啥。想起媳婦曾說,她離家後寧可硯台忘了她這個不負責任的娘,也彆又哭又鬨虧了自個兒。
吳氏瞅瞅抱在懷裡的胖娃。
他是鬨了一段時間,現在估摸是把他娘忘了,就算沒忘,也不惦記了。
他現在就是個不盯緊點就到處亂爬的活潑好動的胖墩兒。
能吃能睡能折騰,日子彆提多快活了。
……
薑蜜在京城安頓下來之後也很惦記人在老家鄉下的胖兒子。最近都沒做奇奇怪怪的夢,安全這方麵她是放心的,思念卻壓不住,有時候做著事就走起神來,有時候躺著也睡不著,睡不著還不敢亂動,生怕自己翻來覆去吵著男人,他就要應試春闈了,很快,不剩幾天。
薑蜜之前陪他考過鄉試,已經很有經驗,這回還是照以前那麼準備,將一切準備齊全之後,三月初九,她親自將男人送到院子門口,看他和同窗郭舉人一起往內城的貢院去,決定無數學子命運的春闈就這麼開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