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上哪兒埋的眼線?
他怎麼能調查得那麼清楚?誰送了禮誰收了禮全都知道。
這都不是最要緊,要緊的是現在翰林學士們為了救場,大有把這些送過禮的全外放出去的意思,這其中有些人學問的確出色,其實就算不走禮把握也大,隻是出身在官宦世家深諳此道花錢想買個心安,誰能想到會是這樣?
本來學問好,就因為送了禮,還沒考就提前被刷掉了。
不甘心啊,這怎麼可能甘心?
有人怪家裡,也有人氣瘋了想祭昏招,準備動點手腳讓皇上點那幾個都沒法應試,那些隻要缺考就沒道理被取中,到時候不也隻能在他們之中擇選。幸好,他們家裡還有理智,攔著沒準出手,還把不願意接受現實的子孫罵了個臭頭。
說皇上警告你一回,你不當回事,還要同他對著乾???你以為自己能做的天衣無縫???要真出了那麼巧的事,正好皇上要的人全病了都沒法應考,全點不上,上頭不查?查起來誰跑得掉???
“我不服!我連著幾次內院考核都排前五,去走禮也不過是看彆人都走,怕被刷掉,想求個公正!結果都還沒考就說我取不上了,還是因為立身不正做人不清白!明明是他們不清白,我被逼的!人家都找了關係,我不找,那我不吃大虧?”
全家都勸他,說已經這樣沒辦法了,認命吧,出去地方上當幾年官再想辦法調回來就是,不必太過悲觀。
就算這麼勸了,他本人還是想不通,還說皇上就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高看衛成他們,他們真是不想送禮嗎?明明是一窮二白送不起!
“事情鬨成這樣,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沒用!皇上認定的事改不了,算我求你彆鬨了,老實出去乾幾年,你踏實點,家裡會想辦法把你調回來。”
“我排前五的,我清清白白去考也能留下來,憑什麼要放我出去?”
他爹氣得說不出話。官場上很多事情都要博運氣,運氣差就該倒黴,不管因為啥說破天你就是去走了禮,被上麵逮住也隻能認,還要鬨是想考驗皇上的忍耐力?皇上這陣子本就不痛快,攔都攔不住你非要往上撞是嫌命太長?
在衛成全然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就被內定了。
被內定之後,他在庶常館收獲了一籮筐的敵意,好在都忌憚乾元帝,怕皇帝還派人盯著翰林院,所以誰也沒敢出手泄憤。就這樣,一眾庶常迎來了六月份的散館考核,這屆考核可以說是最近幾屆裡結果最出人意料的。世家出身那些個全被外派出去,留下的幾乎都是出身普通踏實勤勉的那種。
比如衛成,頂著庶常的名頭學習兩載後,他在乾元十一年秋天被點為正七品翰林院編修,結束了在庶常館這段純學習不辦差的時期,開始為朝廷做事情了。
雖然編修隻不過是翰林院裡排在最末的小官,頭上壓著修撰、編纂、侍講、侍讀等等,他也算留下來了,以後不用擔心考不好就被放出去,可以邊學邊做事,熬資曆掙表現努力往上爬一爬。
等衛成把好消息帶回家,衛父、吳氏包括薑蜜都高興壞了。
吳婆子實在,問說:“原先你還是庶吉士的時候,朝廷隻發米糧,兩年都沒見著銀錢,現在呢?”
“翰林院編修是七品京官,有俸銀也有祿米,聽說歲俸四五十兩,能領多少米我真不太清楚,總歸會比原先多出不少。”
吳婆子笑咧了嘴:“那好,那真好,咱家日子也算越過越紅火了。”
剛才硯台抱著衛父養那條狼狗在院子的角落裡說悄悄話,狼狗趴那兒都懶得理他,他自言自語幾刻鐘就過去了。
薑蜜真是親身養了兒子才知道這歲數的小孩兒有多活潑。你要搭理他,他能一路為什麼問你半天。你要不搭理他,他蹲那兒自言自語也是半天。家裡幾個大人都理解不了那小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剛才看著家裡看門護院的狗子都煩他了,薑蜜才把人撈過來,給他擦臉擦背,打著水給洗了手。
才洗乾淨男人就回家來了,薑蜜聽著她帶回家來的好消息,也在心裡說了句真好。
“能留在翰林院得學得多好呢?為我們一家人,相公真是太不容易了。”
薑蜜同婆婆商量說晚上張羅一桌好的,高興一番。
吳氏果真計劃起來。
婆媳二人在灶上忙活的時候她還悄悄跟薑蜜咬耳朵,說硯台都三歲多了,雖然還是鬨人的時候,至少能聽得懂話,平常也丟得開手,問她是不是再懷一個?
“那也要看緣分,不是說要就能有。”
“早幾年我就說這種事得你們上心,你倆要是天天親熱能懷不上?我就不信了!”
薑蜜就算已經生過一胎,還是讓吳氏臊得不行。
吳氏看她悶頭切菜,催說:“媳婦兒你聽見沒?原先三郎忙著做學問,現在正經當官了總不用那麼緊張,你主動點,多跟他親熱幾回。男的不都那樣,就算他看著書嘴上說不想,你衣裳一脫他就想了。你趁早再生個一胎兩胎,不管是兒子或者女兒都好,兄弟姐妹多兩個互相能有個依靠,獨一個遇上事都沒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