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2 / 2)

旺夫命 南島櫻桃 10336 字 9個月前

“要不是衛大人的事跡非常有名,我都不敢相信他和林兄曾是同窗。林兄這歲數能中舉都是本事人,他多年輕,已是當朝三品大員,雙親康健,子女聰慧,夫人更是賢惠大方……”

提到夫人,那人還有些恍惚:“衛夫人瞧著太年輕了,都不像十歲孩子的娘。”

林舉人想了想:“我認識她九年,她的確是越活越年輕。不說這個,咱們吃一口,休息休息,從明天起好生讀書爭取這科考中。”前次過來林舉人還有些抹不開臉,沒怎麼主動上門去請教,他不去,衛成會多事來問?那必然不會啊,衛成多忙的人。想著這次要再落榜,就等於白白耽誤三年,林舉人覺得他哪怕厚著臉皮也要多去請教兩回。

衛成忙,這點林舉人是知道的,他算著日子準備趕旬休去,結果也不是那麼順利。

畢竟人家一個月就隻能清清靜靜歇三天,這三天是衙門留給官員沐浴休息的,對衛成來說,他還得抽考兩個兒子功課,還要陪伴家人,甚至可能有同僚相請。

對了,毛蛋的《衛大人傳奇》又出了一冊,衛成還沒看過。

每次有新書送來他都會看看,倒不是享受侄兒吹捧,主要是想看看裡頭寫沒寫出格的內容。

衛成又不是林家西席,自然不可能把空閒時間都給林舉人,他以為做學問是自己的事,同窗之間互相幫扶也是點到為止,沒得說翻開四書五經來細細替人捋一遍的。基礎的內容該學堂教,或者自個兒琢磨。他能說的也就是一些經驗上的東西,會試該怎麼準備怎麼考,還有後麵的殿試,當注意些什麼。

上一屆會試林舉人是盲目跟風考壞了,他寫拿手文章能不能取中衛成不知道,隻知道會試不是跟風的場合。

三年一屆的會試考官少說十幾人,他們聯合閱卷,還會複審,定排名的時候也是商量著來,主考的意見更重要一點,其他考官也有發言權。

科舉製度一直都有在完善,因為是要給朝廷選拔人才,皇上肯定不會任由某一個大人憑自己喜好瞎點,整個流程上是謹慎的。考慮到殿試的時候皇上還能看到考生的會試排名,那排名和皇上心中所想出入太大,若沒有靠譜的說法主考也有麻煩。

基本上,稍微想想就知道哪怕要討好也得等到殿試的時候。

真想走捷徑要找對人。

想求官路太平,該投皇上所好。

衛成怕林舉人又在老地方栽跟頭,他稍微提了一句,說到人在地方上做縣官的郭同窗,當初憑本事硬考的,那年還特彆坎坷,因為舞弊案廢了一榜,連考兩回。

該他中還是能中,他那風格其實都不是皇上偏愛的,現在也還是乾得有聲有色。

郭同窗做了五年縣令,快滿兩任,能不能升就看明年。衛成沒在吏部任職,說不好這個,不過他跟郭同窗有書信往來,看對方還是有底。

衛成把一些方法和套路上的東西同林舉人說了,至於說經書講義他覺得是過去三年的功課,不該等到這時來著著急。林舉人心裡還是有一點失落的,有個身為三品大員的舊友,他指望能得到更多直白的提點,聽衛成說那些就感覺有些使不上力。你說沒用,有用,說有用,又感覺這些方式方法的東西不實在。

就好比他是三百名的水平,心裡暗自希望的是衛成能教他怎麼拿著三百名的實力考到兩百名去……

衛成早先沒理解到,後來察覺到一些,他請林舉人吃了一回茶,問對方是不是太緊繃了,讓輕鬆一點,得失心莫要太重。本來中舉之後就可以去謀官,也有很多大臣沒得到進士出身,是舉人熬上來的。前方路很多,條條都能走,哪怕繞一點也能到目的地,怕你隻想走捷徑,捷徑不好走的。

林舉人聽著挺慚愧的:“我是有些著急,也想得個進士出身讓家裡風光一下,我前些年給家裡丟臉了。”

“林兄是說考舉人失利離開府學的事?你該換個角度看,離開府學之後你也憑本事中了舉,這還不叫能耐?”衛成看著手邊的青花茶碗,說,“有句話我說過很多次,人生就是起起落落的,不說我自己,隻說我同屆那幾個一榜進士,當年的狀元早被逐出翰林院,現如今閒在家裡。榜眼探花一個還在翰林院混日子,一個外放去地方做小官了。一榜進士出身高?春風得意騎馬遊街,如今倒還不如很多庶吉士熬出來的。一生太長,有人開始走得快,也有人起初落後逐漸趕超,一個階段不順暢沒有什麼。林兄人品學問不差,否則我也不會與你結交甚至保持往來這麼多年,在科舉這事上,你鑽牛角尖了,急功近利不是好事情。”

想著當年在宿州府學的種種,衛成是真盼林舉人想開,有時候太著急反倒求而不得。

這番話林舉人有沒有聽進去他不知道,反正後來人就不太來衛府這邊,之前一到旬休都來,突然不來了薑蜜覺得奇怪,衛成想了想,他方便說的全都說儘了,甭管林兄聽沒聽進去,估摸都不會再像之前那樣。

聽進去了就知道做學問主要靠自己,科舉就是儘人事聽天命。

聽不進去也該知道衛成不會幫彆人走捷徑。

這年除夕衛家幾個照樣進了宮,今年在宮宴上大出風頭的是繼後梅氏,她進宮的年生還不久,本來列妃位,當時都不是勢頭最勁的,也沒想過最後上位的會是自己,誰都不知道皇上按什麼選的,最後相中了她。

梅皇後比皇帝小好幾歲,倒是端起了後宮之主的架子,瞧著有那麼回事。

她本來在同邊上其他妃子說話,宮女上了道年年有魚,她嘗了一口,沒咽下去直接吐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突然沒了說話的人,四下隻剩樂聲。

回過神來陸續有人起身道喜。

皇後小心打量了皇上的臉色,看著還不錯,才稍稍放心。想著皇上也快三十而立,不像早幾年過分年輕,他如今到了能做好父親的歲數。梅皇後從前麵那位身上吸取了許多教訓,比如儲君就是活靶子,早立的往往登不了基,哪怕心裡有那想法也不能著急。又比如說做皇後的還是得瞅著皇上的臉色做事,同他對著乾一定沒好下場。還要在娘家和男人之間求個平衡,隻顧皇上不管娘家不可,一心為娘家打算又會耗乾夫妻情義……皇後其實不好當,這位置誰都想坐,坐上來之後往往夜不能寐,要考慮的太多了。

皇上對他第二任皇後也還是不錯的,得知皇後懷孕,就把她身邊清理了一遍,將人保護起來。繼皇後對她的丈夫也有占有欲,幸而她有理智在,知道克製,私下偶爾使個性子並不招人厭煩,帝後之間關係還算和睦。

皇後懷孕這個事,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宮中妃嬪都感覺到壓力,哪怕他們之中很多人都有兒子傍身,畢竟不是嫡出。如今占著儲君之位的破相了,眼看大家回到同一條線上,偏偏殺出個繼皇後,還懷上了。

妃嬪們難受,興慶也不痛快。

他感覺父皇來看他的次數越發的少,想著是不是又要有嫡子,所以不稀罕他了。興慶多疑,就愛胡思亂想,加上多的是人想看太子和繼皇後對立,不住有人煽風點火,興慶瞧著很不開心,除夕之後他就沒笑過。

年初他七歲生辰,皇上去擷芳殿看他,興慶沒繃住,心裡又急又怕說了不合適的話。皇上本來不著急,願意等他想明白之後主動請廢太子,哪怕晚幾年都可以。

現在他耐心到頭了。

包容是有限度的,皇上被妃嬪臣子捧得多了耐心本就不多。他不是沒為興慶打算,他打算過,做兒子的卻沒體會到父親良苦用心,偏執的走上了一條不討喜的路,如今瞧著既窩囊又陰沉。

皇帝說他沒有太子的樣,也不合適再坐儲君的位置,讓他主動請廢。

興慶甚至覺得他是不是聽錯了。

“父皇您說什麼?”

皇帝重複了一遍,讓他主動請廢太子,廢了之後就不用頂著那麼大壓力,可以稍微輕鬆一點,現在舒服的做個普通皇子,以後當個閒散王爺。

興慶張了張嘴沒辦法答應,哪怕心裡知道應該順從,他辦不到,他不想做廢太子。

他遲遲沒有動作,皇帝離開擷芳殿回到寢宮等了一天兩天也沒等到他來。

終於皇帝下了聖旨,把興慶廢了,梅家私下為繼皇後感到高興,覺得皇上是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打算,不曾想皇上隨後就招了幾個心腹進宮,商議之後決定以後不再明立儲君,立太子的虧他吃夠了。

乾元十八年的春天,滿京城的注意力都在科舉考試以及繼皇後的肚皮上,還有就是皇上新頒下的規矩,其實都沒什麼人去關注廢太子。興慶自己接受不了,總覺得人人都在笑話他,被廢之後還大病了一場,病好之後發現自己吃穿用度降了一檔,如今同大皇子一般無二。皇後沒刻薄他,甚至根本不在乎他存在,隻不過宮人大多都是見風使舵的,他被廢了之後,日子就變得煎熬了起來。

興慶覺得一切都是廢太子的錯,是他父皇不給活路,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

真的明白人就知道,他既然破相了被廢是遲早的,落得這尷尬境地不是因為被廢,而是失了聖心。

他病了,皇上都沒來看過。

還有什麼指望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OvO.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