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妞起先眨了眨眼,然後悄悄的吸了吸口水,撒嬌說:“我也想吃。”
薑蜜給做了,她的手藝哪裡比得上正經廚子?兩個兒子吃得就很香,還對對對,說就是這個味道,和記憶裡一樣的味道。
福妞鼓著腮幫子吸了口麵條。
就是普通麵條的味道。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可能吃得不夠認真,又滿是虔誠滿懷敬意嘗了一口,還是普通的雞蛋麵呀。她往旁邊看去,問:“小哥你的麵條和我一樣嗎?”
兩隻碗碰一起看看,一樣的。
“我怎麼沒吃出有什麼特彆?”
衛煊不知該怎麼說,那邊衛彥已經把麵條呼完了,他喝了兩口麵湯,擦乾淨嘴,伸手拍拍小妹的頭:“你不懂。”
“不懂什麼?”
“我跟你小哥吃的不是麵條。”
“這不是麵條?”
“是情懷。”
福妞:……
“好叭,你是大哥你說了算。可能我還小,沒吃出什麼情懷。”
薑蜜方才把麵做好,端過來人就忙去了,屋裡就他們兄妹三,另外就是伺候的人。福妞是抱著很大期待跟風要了一碗,結果發現和她想的不同,雖然沒有以為的那麼美味,她還是認認真真捧著碗吃。他兩個哥哥是兒子家,吃東西爽快些,他倆先吃空碗,放下筷子聊起天來。
“以前最喜歡就是過年,平常擺上桌的菜色少,過年能有滿滿一大桌。當時爹還不夠格進宮去陪皇上守歲,除夕都是我們一家人吃,奶和娘一早就忙活起來,要在灶上忙整日。爹則要上衙門把工作收個尾,半下午的回來,回來路上還會買上蜜餞點心。”
“我兩三歲的時候,娘會在灶屋的角角裡安個矮凳,讓我坐那兒,既能烤火又不擋事,我就坐那兒啃著肉包子看娘忙活。後來五六歲了,我就跟著爺去掃雪,還給家裡寫春聯……這些妹妹都沒經曆過?寶應該記得?”
衛煊點頭,說記得。
“當時還有個馮掌櫃經常來咱們家,這幾年都沒見過了。”
“可能覺得門第相差太多,不方便再來。爺出去遛鳥有時會走那邊過,聽他提過兩回來著。”
福妞規規矩矩吃著麵條,聽哥哥們說,她其實很多聽不明白,還是覺得有意思。薑蜜忙完過來看麵碗已經收走了,兄妹三個還圍坐在圓桌旁,在說話。
問他們在說什麼。
衛彥說在給妹妹講以前的事。
“你妹妹聽得明白?”
“聽得明白,就是想象不了,以前咱家那麼窮嗎?住小院子,穿棉布衣裳,娘都沒兩件首飾,也沒人伺候……?哥哥不是哄我的?”
薑蜜跟過去坐下,說:“哄你做什麼?”
“可是小哥不比我大很多歲,怎麼他小時候和我小時候差那麼多?”
“那要問你爹,怎麼偏偏在生你之前升官了。”
薑蜜這麼說,一屋子人都笑起來,笑夠了之後她又道:“早先接了帖,明日娘得去鄭親王府坐坐,雪溪想去嗎?”
“鄭親王府?去做什麼呀?”
“那就不是你當問的,你想去娘帶你過去瞧瞧,要沒興趣娘自個兒走一趟。”
福妞悶一年了,她想出門,就點點頭。
“出去了可得規規矩矩的,彆砸了張嬤嬤的招牌,知道嗎?”
“娘放心,我跟您進宮那麼多回,皇後娘娘都說我規矩好呢。”
鄭親王府是下帖子請了她,她就是去壯場麵的,人一看漕運總督夫人都到了,主人家有麵子不說,本來沒打算到的也可能在聽說之後改主意。
要說是為什麼事?聽說親王妃娘家侄女歲數差不多了,偏她娘家兄弟不大成器,靠他們自個兒說不上好親,那邊就求到親王妃跟前,就是讓娘家侄女打著陪伴姑母的名頭到王府小住,由王妃領著給各家夫人瞧一瞧。
按說衛家同鄭親王府又沒什麼交情,薑蜜可以婉拒。她答應下來也是想著這兩年外任同彆家夫人走動少了,還有就是過些年大兒子要說親,她當娘的先觀察觀察,看哪家風氣正規矩好姑娘有品有德……先把各家情況了解上,省得到那節骨眼來抓瞎。
鄭親王妃做酒請人小聚,衛夫人會到,這消息很多人聽說了。薑蜜因為隻是去湊個趣兒,她到得是比較晚的,過去的時候屋裡坐著很多位夫人。
丫鬟通報說衛夫人到了,跟著身穿石榴紅色披風的薑蜜就牽著小女兒雪溪進了屋。
上座的親王妃沒站起來,隻是堆了一臉笑,說:“要請到你可真不容易。”
底下有些夫人太太站起來了,待薑蜜坐下她們才又落座。
又有人說:“我有兩年沒在這種場合見到衛夫人,還是王妃麵子大。”
薑蜜給小女兒介紹了在做的諸位,讓她喊人,而後才道:“一年十個多月都在外頭,難得回來,還得聽底下說說一整年府上有些什麼事兒,要把底下做好交上來的賬冊看了,再把年禮安排明白,弄好又該出門,哪有功夫出來走動你說?”
“明年衛大人一任就滿了,該調回京城?到時候你可得多出來走動走動。”
薑蜜笑著頷首:“要真調回來了,誰家請我都去,你們彆嫌煩。”
屋裡這些個夫人就笑起來,笑夠了看向跟她坐一起的小姑娘:“這是你小女兒?”
“是小女雪溪。”
“倒是個鐘靈毓秀的,過幾年長開了得多好看你說。”
“讓丫鬟領她去小姑娘們那頭,咱們說這些她聽著怕要瞌睡。”
福妞看向薑蜜,薑蜜頷首,她給王妃見過禮就跟丫鬟去了。各家夫人又喝著茶水說起話來,薑蜜打著多聽的主意,架不住很多人找她說。
找她說的府上大多都有十來歲的女兒或侄女兒,相中她大兒子衛彥來著。
薑蜜因為這個兒子,搶了主人家不少風頭,幸而鄭親王妃想推銷的是她娘家侄女,兩頭並不衝突,反正看媳婦兒的看媳婦兒,相女婿的相女婿。
另一頭,福妞讓丫鬟帶到小姐們閒聚的亭子裡,她幾乎每回出府都是跟薑蜜進宮,這種場合沒太來過,屬生麵孔,乍一露麵就收獲了許多疑惑和防備。
疑惑自然是針對她來頭。
防備是針對那臉。
帶路的丫鬟眼力勁兒好,沒等人發問,主動介紹說這是漕運總督衛大人府上小姐。
衛成的女兒?
那不就是衛彥的親妹妹嗎?
便有人熱絡的迎上前來,引她到亭子裡坐,問她叫什麼名兒。
“雪溪,雪花的雪,溪流的溪。”
“好名字啊,聽來就很襯妹妹,乾淨又通透。”
福妞笑道:“因為生在落雪天才叫這個,名兒是父親賜的。”
作者有話要說: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