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侍郎哪怕是個偏心人,他也不會蠢到埋怨崔一舟太努力了,那錯在誰?肯定在大兒子崔繼宗。
他寫的什麼狗屁文章?
這排名對得起誰?
崔侍郎回府,聽說長子在老太太的福壽堂裡,他徑直就過去了,然後是一場混亂。崔侍郎拿戒尺抽人,邊抽邊斥罵他,問他一天天都在瞎忙什麼?回來說得好聽書讀到哪兒去了?歲考這排名還想下場應科舉?鄉試都過不去!
一個打,兩個爭。
白氏直接撲過來擋,嘴裡不住叫喚讓彆打,當心打壞了。
老太太手在炕桌上重重拍了幾下:“崔守誌你眼裡有沒有我這個娘?我說的話你是不是就不聽了?繼宗他哪怕一次表現不好,你打他做什麼?你以前也有發揮欠佳的時候我像這樣打過你嗎?是,你是狀元,可你不也二十六七才考上,繼宗才十五,他有的是時間慢慢讀,你急什麼?”
老太太指著親兒子的鼻子罵,崔侍郎還能怎樣?他哪敢在年關把老母親氣病?就隻能停手。
他坐到一旁去,灌了一大口熱茶,才說:“娘不知道我今日有多丟臉,我以為他排名寫錯了還去問了國子監祭酒,人家告訴我說沒錯,又找出他寫的文章來給我看,說就是有那麼差,隻配得上這排名。我當初是狀元,我兒子卻是這個表現,我臉往哪兒擱?他拿了家裡的名額,占了全部的資源,讀成這樣可對得起幾個兄弟?”
崔繼宗低著頭站那兒,一聲不吭。
白氏還在說隻是這回考得不好,下次會好的,明年一定能排在很前麵。白氏還讓崔繼宗保證,讓他對天發誓。崔繼宗張了張嘴,說:“我想回家學來讀,不想在國子監。”
這話一說出來,滿堂驚愕。
“你胡說什麼?!”
崔繼宗委屈得很:“國子監是出了很多進士,三鼎甲都一籮筐,可我還是不想在那頭待。我們拿名額進去的在那裡頭沒人喜歡也沒人看得起,他們那些考進去的還有貢生根本不同我往來,夫子也不重視我們。那還不如在家裡學,父親您請個進士來教我不是一樣?”
一樣嗎?
不一樣。
從國子監出來的,進官場有許多同窗相互扶助,同窗之誼不是說說而已。自己悶頭讀書的難免勢單力薄,像衛成這樣獨來獨往還能幾年一跳飛快往上升的,本朝就這一例,也沒彆人,不值得當作參考。
再說,名額給你用了,沒讀出個名堂你要回來,國子監那頭卻不會允許換個人頂上。
要走容易,走了要是後悔再想回去不可能。
崔侍郎哪能由他任性,不要說崔侍郎,這事就連老太太和白姨娘也沒法同意。
過年這些天,因為崔繼宗的事侍郎府吵翻了天。有人勸,有人罵,有人偷偷看笑話。崔令儀跟小弟崔一舟沒顧得上他們,兩人一則要去姨母那頭做客,二則還受邀進了宮裡。
這次進宮讓崔一舟好好看了他娘從前生活的地方。
同時也讓興盛見著這對倒黴姐弟。說倒黴已是過去的事,就從這一年起,他倆已然轉運。崔令儀就不用說,崔一舟將來也是不錯的。
見著他倆之後興盛再次感歎了衛夫人擇選兒媳的眼光。
是神仙眼光……
甭管長媳芳妤或者次媳崔令儀,剛出現在大家麵前的時候都是不被看好的,總覺得方方麵麵都是問題,在貴女之中排不上號。等到衛家兄弟把人娶進門,過了幾年之後大家就會發現,哪怕住的宅院寬敞了府上人多了,衛家依然和睦,為什麼?因為家裡人齊心,能相互理解關心包容體諒。
長媳寬容大度,次媳精明能乾,兩人配合起來將偌大一個宅院治得井井有條。又有經過無數風浪的衛夫人掌舵,時常提點聰明有餘經驗不足的兒媳婦,他們家爺們真一點兒不需要為內宅操心,基本上除了公務之外的其他所有事情女眷們都能給辦得妥帖。
想到京中盛傳兩個媳婦都是衛夫人親自挑的,彆人潑涼水也沒動搖得了她,這魄力也沒誰了。
……
年前總嫌日子過得慢,過完年就感覺一天天跟飛似的,眨眼之間竟然已經春回大地。農戶們又要準備為新一季的收成忙活,他們磨鋤頭借耕牛準備翻地。這時候衛、崔兩府也忙起來,無他,吉日要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