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寫都寫了,就燒燒看吧。”
信紙簡單地折疊在一起,看不清寫了什麼。隻是隨著火光吞噬,最後一行字暴露在空氣裡——
【 “賀平秋,你真是一個無藥可救的蠢貨。” 】
這行字最終還是被火焰湮沒,隨風飄向了遠方。漫天飛舞的雪花更像被撕碎的紙片,是再無法訴之於口的感情,是無從寄出的情緒。
喻晗站起身,雪花落在肩上,他看向遠方光禿禿的樹下,那裡站著一道淺淡的身影。
“又出現了啊賀平秋。”
“雖然你不入夢,但還是無處不在啊。”
“是後悔那麼乾脆去死了嗎?開始不甘心了?”喻晗臉偏向一側,很輕地說: “可是我沒辦法去陪你啊。”
“你應該能猜到這個結果的,也許我都不會為此傷心,甚至很快會將你拋之腦後,花著你賺來的錢,養著新的小情兒。”
“指不定還要在你的遺照前做愛,把你也當成py的一環。”說起這個網絡段子,喻晗還笑了起來。
可笑著笑著,空氣就安靜下來,隻能聽得風呼嘯的聲音,好像整個世界就隻剩下喻晗和眼前的墓碑,時間都靜止了。
“我才三十五歲,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我可能會有很多下一任,他們也許像你,也許截然不同,但都不是你。”喻晗問: “你甘心嗎?”
“我記得好幾年我們吵過一次架,我說你根本沒有愛人的能力。”
“我現在還是這麼覺得。”
“你從來不給我選擇,賀平秋。”喻晗與墓碑上的賀平秋對視,語氣透著淡淡的恨意, “你到死都沒給過我選擇。”
“算了,你又聽不見。”
“給你堆個雪人吧,希望彆那麼快化掉。”
雪下得越來越大,落在墓碑上,落在喻晗的肩頭與發頂。
一個大腿高的雪人成型,喻晗將花插進它臂彎裡,看了會兒轉身離去。
不遠處樹下的黑影已經散去,化為了喻晗在千萬墓碑間穿梭偶遇的殘影。
他突然想起一首詩歌,大概是過去七年在哪本書上看到的。
請不要在我的墳前哭泣,我不在那裡。
我是吹過你耳旁的春風,
是夏季打在窗台的雨,
是秋日飄在你肩頭的落葉,冬季與你竊竊私語的雪。
我不在那裡。
我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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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的時候總是平靜的,喻晗隻需要認真扮演戲裡的孟霖,感受他因失去雙腿帶來的痛苦與絕望,以及日常生活中壓抑的點點滴滴細節。
比如夠不到超市上層貨架的商品,比如大小便都很難正常自理,比如夜夜纏身的幻肢痛。
喻晗不是真的病人,不知道幻肢痛是怎麼個痛法。
但他見過賀平秋半夜不睡覺坐在床頭盯著自己看的樣子,大抵就是因幻肢痛而睡不著吧。
剛開始半夜驚醒看到這一幕喻晗還會嚇一跳,後來乾脆不睡了,和賀平秋靠在一起聊聊天。
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聊,賀平秋在聽。
可一個人的話總有說完的時候,一個人的故事總有儘頭。
喻晗深知這樣的關係不健康,他總想要改變賀平秋。想要賀平秋走出痛苦,無論是童年的,還是斷了一條腿的痛苦。
他還想要賀平秋看看外麵的世界,多擴展熱愛的事物,交交朋友,而不是眼裡隻有自己。
這不健康。
可賀平秋就像海裡的浮木,不肯上岸,不肯自救,他封閉在自己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