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牆上的壁畫,櫥櫃裡的瓷碗,裝著飾品的亞克力盒子……一個接著一個粉碎。
不夠。
還不夠!
從傍晚到夜深,喻晗一刻沒停,他隻能聽得見自己回蕩在頭盔裡的喘息聲,一聲比一聲粗重。
直到他看見角落裡的一個人偶,也許是因為店家為了省錢,這個人偶的右腿是折斷的。
喻晗揮起棒球棍就要砸下去。
可這個動作反複了好幾次,都沒有一次徹底完成。
他怕不是被賀平秋傳染壞了腦子,一個假人偶都下不去手。
喻晗深吸口氣,再次揮去棒球棍,用儘全部力氣砸下去——
隻聽“哢嚓”一聲,棒球棍斷了,而人偶完好無損,唯獨旁邊的牆麵多出一個大坑。
喻晗緩緩跪坐在人偶麵前,摘下頭盔,臉上全是汗,衣服濕得都能擠出水來。
他扔開棒球棍,看著殘破的人偶。
很久以後,空氣裡才響起他幾乎脫力的聲音: “結婚第二年就立遺囑,我就這麼讓你痛苦?”
“痛苦到想要立刻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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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六封信
不得不說,有廖多與錢妙多兩個人陪著,喻晗的狀態好了很多。
他可以儘情地垮著臉,不說話,也不用笑,他們不會問他怎麼了,更不會說毫無意義的“向前看”。
誰不知道要向前看。
他們甚至沒給喻晗回家住的機會,天天拉著喻晗吃喝玩樂,去寵物館擼貓擼狗,去二十幾歲時就說要玩卻一直沒機會玩的陶塑。
喻晗本來想捏個賀平秋,但發現難度太高,於是捏了個杯子,杯口趴著一隻小兔子。
其實他捏得很垮,好在錢妙多技術不錯,加工後十分完美。
他們還去了遊樂場,排著長長的隊伍坐過山車,一遍接著一遍。
腎上激素飆升的感覺確實很爽,在過山車上急速飛馳的瞬間,是喻晗難得能忘掉賀平秋的片刻。
可他不可能永遠坐著過山車,短暫的激。情退卻後,現實與苦難都會回歸,無儘的空虛如潮水般湧來。
雖然錢妙多還邀請一起出去旅遊,可就算她不說,喻晗也猜到這次的旅遊是她和廖多的蜜月行。
喻晗不想擠進去叨擾。
再三拒絕後,喻晗把他們送到機場便獨自離開,回家的路上還順道去了趟手機店。
原手機裡的數據都導出來了,賀平秋的照片基本完好,隻有個彆久遠的照片像素受損變模糊了。
喻晗登錄微信檢查了下聊天記錄,非常完整。
這讓他心情好不少,回到家裡,他找出賀平秋說的健身卡,沿著導航走了過去。
健身房就在小區附近,看起來很乾淨整齊,氛圍也不錯。
喻晗讓前台查了下,這張卡其實是十月份辦的,並不是他以為的11月11號。
十月份賀平秋還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也沒準備這麼快死掉。
所以為什麼要那個時候辦健身卡?
喻晗不記得,是不是自己那個月無意地跟賀平秋提過一嘴想健身,也許是類似於“肌肉都快沒了”, “最近好像胖了點”的話。
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哪怕喻晗不願意去思考,某些可能性還是無孔不入地往腦子裡鑽。
也許,那時候賀平秋已經意識到自己不能把他關在家裡一輩子,想試著和他正常生活,想試著給他一點自由,普通相愛,直至到老。
可疾病帶來了最致命的一擊,直接摧毀了賀平秋這七年裡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點點希望。
這段時間喻晗時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