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便有些複雜,可能有些酸,也有些嫉妒的樣子,更多是不自在。
陸守儼感覺到了,便看過去。
他視線隻是那麼輕輕掃過蘇岩京,是那種沒用什麼心思地掃一眼,就像掃過剛才那塊不出奇的石頭。
但是蘇岩京卻下意識低下頭,躲開了。
陸守儼是從軍多年的人,不經意間那麼看人的時候,眼睛裡好像有刀子。
蘇言京忙和三喜說話,借故趕緊走了。
初挽從旁,留意到了,不過隻做沒看到。
走到了車邊,陸守儼一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卻突然道:“挽挽,你挑古董,眼力應該很好。”
初挽納悶:“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陸守儼卻側首看她:“挑男人的眼光真不行。”
初挽:“……”
她一口氣沒上來,之後,笑看著他:“你意思是,我挑你,挑錯了?”
陸守儼沒理會這茬:“你是怎麼要和他談對象的?”
初挽不太想提:“順水推舟就談了唄……”
陸守儼卻不放過:“你當時在村裡時候也不長吧,一年就回來那麼幾天,怎麼回來就和他談了?看上他什麼了?”
初挽隻好含糊其辭:“我一年回來挺長時候的,不是幾天吧。”
陸守儼黑眸如墨,就那麼看著她:“是嗎,經常回來?結果也不願意進城看看你陸爺爺?”
初挽聽這話,他明明在說陸老爺子,但卻莫名帶著酸。
她好笑,看著他問:“你到底想問什麼?”
陸守儼看著遠方的路,淡聲道:“挽挽,也不是非要問什麼,就是好奇,想不明白為什麼。”
初挽解釋道:“其實沒什麼,就是當時一直出門,不在家,偶爾會回來,也就兩三天,要向我太爺爺彙報,之後便出去了,當時忙,也沒心情經常過去陸爺爺那裡,不過我偶爾也會去看他老人家啊……”
她想了想,記起來了:“我記得去年,我還去過,不過趕上陸爺爺不在家。”
她看向他:“你也不在家吧,當時你好像探親在家,不過出去找朋友玩了。”
陸守儼低聲道:“是,當時我恰好回來探親,在家裡要住七八天,本來一直在家,那天發小叫我出去一起吃個飯,也是挺長時間沒見了,我就出去了。結果回來後,聽保姆提起,說你來了,也就剛走。”
初挽笑道:“原來我剛走,你就回去了!也是我去的時候不巧,陸爺爺不在家,你們也都不在,我當時還說等你一下呢。”
當時家裡隻有陸建星媳婦,也是才結婚沒多久,隻聽說過有初挽這個人,以前沒見過,人家和她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客客氣氣地招待了,陪著坐了一會,場麵略有些尷尬,這時候底下保姆有事要問,就借故先走了。
她自己坐在那裡自然覺得沒意思,也就先告辭了。
陸守儼眸底便有些複雜。
其實他回家後,知道她剛走,便追出去了,追出去,在電車站,恰好她剛上了電車,隔著車窗玻璃,他看到了她,瘦瘦的,微低著頭,在人群中被擠來擠去。
他低聲道:“其實你可以給老爺子單位打個電話,你沒他電話號碼嗎?”
初挽:“當時也沒多想。”
陸守儼:“那後來呢,你回來後,就和那個姓蘇的談了?”
初挽:“對…”
陸守儼:“你們根本不是一路人,他也不會理解你,甚至可能不明白你在做什麼。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和他談,一定有什麼是你想要的吧。”
他看著她問:“他長得好看?會甜言蜜語?還是彆的什麼?”
初挽見他非要追根問底,知道自己不給答案他是不放過了。
她的視線平平地落在他衣領間,喉結旁那道疤痕好像比之前更為淺淡了。
她看著那裡很久,才道:“回來後,沒什麼事,當時也沒想著要考大學,覺得活著挺沒意思的,他對我噓寒問暖,還逗我說話,可以把我逗笑,就在一起了,可能就是你說的,他會甜言蜜語會哄著我,我聽著心裡喜歡吧。”
她記得,當時是從西安回來。
在西安遭遇了事,差點沒命,後來好像被人從山裡背回來了,醒來就在醫院了,連自己怎麼活過來的都不知道。
回來後,應該是很疲倦吧,覺得撿回來一條命,瘋狂迫切地想得到點什麼,想有一個人對自己好。
事實證明,當一個人起了貪念,腦子就不清楚了,就很容易被一點點小恩小惠所迷惑,就容易下錯誤的決定。
不過也沒什麼,反正好歹聽人哄了幾句,哪怕也知道是假的,至少被人哄著的時候心情很好,慢慢也就走出那段心情低穀期。
她想到這裡,自己突然也有些想笑,便道:“我現在想想我也不虧,談了一場,連手都沒牽,無非就是賠進去一些好吃好喝的,賺了不少甜言蜜語噓寒問暖呢!”
陸守儼垂眼默了好一會,才不鹹不淡地說:“說得好像沒人對你噓寒問暖一樣。”
初挽聽著,眼神便有些難以言喻,她打量著他,突而笑道:“誰可以對我噓寒問暖?”
陸守儼抬起眸,直直地看著她。
初挽迎著他的目光,笑道:“你幾個侄子嗎?”
她這話剛說完,他的手已經不著痕跡地扣住了她的指尖:“彆故意氣我了。”
初挽笑哼了一聲,給他雪上加霜:“說起來那些送給他的好吃的,可能還是你們家送來的呢。”
陸守儼手指頓時用了幾分力氣,語氣警告地道:“挽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