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平陽郡王為何要放火燒你宅院?”
這個問題,吳大人昨晚動心思要告薛玉章的時候就已經想過如何回答,此時對答如流道:
“因著我家老二與他夫人鬨口角,他夫人自是蠻橫,便向娘家求救,諸位大人有所不知,老二夫人的娘家乃是將軍府李家,平陽郡王薛玉章便是為他妻姨出頭,不分青紅皂白便打去我家,委實囂張,無視法紀。”
院正大人又看了一眼楚慕,表示自己沒什麼想問的了。
楚慕接過院正遞來的文書,一眼沒看,便放在案桌之上,開口問道:
“你口口聲聲要告平陽郡王,你倒與本王說說,那平陽郡王長的什麼模樣?”
吳大人低著頭,覺得攝政王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但現在正是緊張關鍵的時刻,他也來不及去想著聲音哪裡耳熟,趕忙回道:
“回王爺,平陽郡王其人模樣生的倒還好,就是脾氣爆烈,見人就打,跟街邊的霸王似的,下官全家都怕了他了。”
“那讓你再見到他,你能認出來嗎?”楚慕在上位問。
吳家父子連連點頭:
“認得認得,便是他化成灰,下官也認得他的。”
“好。”楚慕將手中文書再次拿起,道:“抬起頭來。”
吳大人一愣,慌忙搖頭:“下官不敢。”
楚慕冷哼一聲,旁邊自有官員呼喝:“讓你抬頭就抬頭,聽不懂嗎?”
吳大人身子一顫,父子倆緩緩將頭抬起,對上了正堂中心座椅上坐著的那個人。
楚慕麵無表情盯著吳家父子,全然沒有那晚在吳家放火打人時的囂張,但眉眼俱厲,氣勢壓人的厲害。
吳家父子看著眼前這張臉徹底傻眼,吳大人更是一個沒忍住,挺身當場昏厥過去。
楚慕從座椅後走出,來到抱著老爹的吳友堂麵前,蹲下身子,對吳友堂比了比人中的位置,吳友堂驚愕之餘,領悟點頭,拿出最大的力氣掐在自家老爹人中上,終於讓老爹一口長氣緩了過來。
吳大人緩過氣來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楚慕湊近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臉,差點又嚇得厥過去。
楚慕拿著宋大夫給他們寫的參本,當著他們的麵翻看兩眼,然後合上,微笑問道:
“聽你們說起來,薛玉章好像是挺可惡的。”
吳家父子就是向天借個膽子也不敢再告啊,把頭搖的都快掉下來似的:
“王,王爺恕罪,下,下官有眼不識泰山,下官有罪,下官罪不可赦。”
楚慕斂下笑意: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罪不可赦,那本王就不客氣了。”這麼說了一句之後,楚慕站起身,居高臨下繼續道:
“從今日起,革去大興知府吳良之官職,關入大牢,等候三司會審。”
吳大人欲哭無淚,但也知道無力回天,整個人像瞬間被抽乾水的茄子般,再無半點精神。
*************************
懲治了一個壞官,做了好事之後,楚慕從諫義院走出,覺得天更藍了,草更綠了,腰間垂下的禁步更加鮮紅了。
現在才正月十三,離朝廷二十開印還有幾天,各衙署有人辦公,但除非特彆緊急的,一般公文都是要等到二十以後才能加蓋印章,所以他雖然罷免了吳良的官職,押入牢中,但一應手續還得二十以後再辦。
想到一會兒回到王府,又能跟齊妤領功勞,楚慕就開心,加上早上他派人去將軍府門前處理那些鬨事的人,一共兩件,齊妤也不知道會不會一高興就過來親他一下。
“哈哈哈哈。”楚慕想想那個畫麵就覺得高興,忍不住大笑起來,剛要上馬,那邊一個王府護衛策馬而來,翻身下馬,對楚慕回稟道:
“啟稟王爺,紀護衛讓屬下來告訴王爺,王妃去大興府了,他一路隨行相護,請王爺不必憂心。”
楚慕蹙眉:“啥?她又去大興做什麼?”
“紀護衛說,王妃似乎要找吳家殺人的罪證。”傳話的護衛道。
“殺人的罪證?”楚慕念叨這麼一句後,左想右想,腦中靈光一閃,擊掌恍然:
“她定是要找那丫鬟的屍體。胡鬨,這種事哪需她親自去。”
隻要派人告訴他一聲,楚慕無不給她辦妥的。
“王爺,那咱們現在怎麼辦?”韓風問楚慕。
楚慕沒有作答,而是翻身上馬:“還能怎麼辦,遇上個操心的婆娘,本王也得跟著操心啊。你去大理寺找幾個辦案的人,隨本王一同去大興府接王妃回府。”
******************************
齊妤坐馬車趕來大興,讓金榮騎馬先行,等到她下午趕到大興的時候,金榮已經在吳家探聽出了眉目。
吳家現還亂著,很容易混進去查問,一來二去就讓金榮找到了前幾日送跳井丫鬟屍體出門的兩個運屍人。
金榮尋了個由頭將他們騙到後門,然後著人在牆根底下候著,見人出來就直接布袋套頭,麻繩捆身,把兩人塞進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裡,一路帶到之前跟齊妤說好的落腳客棧。
到了客棧以後,也沒把兩個運屍人的頭套扯開,直接問他們初五那日把投井而亡的春桃屍體送去了哪裡掩埋,兩人被綁著手腳,又套著頭,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很快就把拋屍地告訴了金榮知曉。
金榮按照他們所說的地點,帶上他們一路找尋過去。
拋屍人把春桃的屍體直接送到了大興城西的一片亂葬崗裡,丫鬟死的突然,沒人斂葬,就直接被他們用一卷破席子卷巴卷巴,抬到亂葬崗算完事兒,連埋都沒埋一下。
這是正月裡,天氣尚寒,要是在夏日裡,這麼多天過去,屍體早發臭發爛了。
金榮斂了屍,裝進一具臨時買來的棺材中,從亂葬崗把人帶了出去。
他還留了幾個人在吳家找尋春菊的蹤跡,但情況卻不太妙。
金榮將屍體和運屍人看守起來之後,就上了客棧二樓找齊妤回話。
“王妃,春菊那丫頭不知從哪裡聽到了風聲,昨天晚上居然就卷了好些家財,趁亂跑了。現在吳家亂作一團,我們的人打聽之後,吳家的有些人才發覺春菊跑了這件事。”金榮說。
齊妤擰眉:
“跑了?”
金榮猜測:“嗯,反正不是咱們的人打草驚蛇,她應該昨晚就跑了的。會不會是她見吳家父子去京城這麼長時間都沒回來,擔心牽連到自己,所以連夜跑了?”
這猜測也不是沒可能,春菊自知有罪,先是背棄主母,爬了相公的床,猶嫌不夠,為了討相公歡心,知道相公對春桃心懷不軌,春菊竟然將黑手伸向了自己的姐妹,最終害的春桃投井自儘,也害的小李氏落得這般下場。
她肯定是想到,現在事情已經鬨大,她一個沒名沒分的丫鬟就算留下,約莫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乾脆趁亂卷了家財跑路,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齊妤冷道:“春菊是能不能定吳友堂罪行的關鍵,必須找到。”
有春桃的屍體和兩個運屍人,並不能完全證明吳友堂的罪,若是吳友堂不能定罪,那憑著他是小李氏夫君的身份,將來定會給小李氏帶來無儘的麻煩。
金榮了解點頭:“是,那小人再加派人手去尋。”
“大興府的路四通八達,誰知道她往哪個方向去了呢?咱們也沒辦法把所有的路都搜查一遍啊。更被說,她還長了腿,自己會跑,回藏。”巧娘對漫無目的的搜人一事並不怎麼看好。
齊妤也知她說的不無道理,可現在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明珠從外麵進來,手裡拿著一封信,遞到了齊妤麵前。
“王妃,先前有個孩子將這封信交給奴婢,讓奴婢交給您。”
齊妤疑惑的接過信件,就是一封普通的信,信封上空無一字,內裡倒像另有乾坤。
將信件打開,抽出信紙,熟悉的字跡映入齊妤的眼眸,紙上寫了一行字:
‘春菊在梅莊,我亦在,靜候君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