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冰河世紀(1 / 2)

牧四誠低頭,從那堆白柳遞給他的厚厚的,三十三年的溫度記錄裡翻找了一陣,找出了前年八月十號最冷的地點。

記錄裡清晰地標注出了這個地點的經緯度,正是白柳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

唐二打把雷達探測儀搬到了冰麵上,呼出一口熱氣直起腰轉頭看向白柳:“還是老規矩,先探測然後鑽孔嗎?”

白柳頷首。

唐二打把稱重的液壓錘搬到冰麵上,在仔細地檢查了附近沒有冰裂隙後,爬上直升機開始操作儀器。

劉佳儀和他一起回了直升機。

這個地方的風太大了,狂風幾乎擁有將她平底卷走的力量,迫使她不得不回到直升機。

劉佳儀雙手扒在唐二打的駕駛椅上,墊著腳努力探頭看向儀表盤上的雷達屏幕。

儀器一層一層地向下掃描著,最終在一千多米的地方掃描出了一個外形規則的金屬物體,這個發現不禁讓她皺起了眉:“這麼深?得挖多久?”

“保守估計要作業六個小時以上。”唐二打揉搓了一下自己搬運儀器凍得發紅的手,皺眉道,“有點麻煩了,這裡溫度太低了,我們幾個人就算是輪流做工,休息的人也沒有辦法取暖,因為燃油也要用完了。”

“如果要強行挖掘,會很危險。”

劉佳儀看向掛在唐二打手邊的測溫儀,抬起頭來問他:“但現在這裡溫度不算很低,隻有零下三十多度,之前你們不是在泰山站那邊零下五十多度的環境裡安全作業過嗎,為什麼在這裡作業反而更危險?”

“因為這裡的風速太強了。”唐二打神色凝重地解釋,“在南極,風是比雪更冷的東西。”

“低溫隻會緩慢地帶走人的熱量,但高速的風會更快地帶走人的體表溫度,一直在暴露在這種風速裡工作,我們這樣不完善的設備和保暖,很容易被被狂風帶走大量熱量,直接被風吹得凍死。”

唐二打看向直升機外正在穩住器材的白柳他們。

牧四誠和木柯在短短幾分鐘內就被冷得臉色發紫了,不停地在雪麵上輕微動作來取暖,唐二打難得顯出了一些憂慮:“我下去把他們換上來吧。”

“但是你在這種狂風下也堅持不了多久,同樣會被凍成這樣的。”劉佳儀思路清晰,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症結,“就算我們每個人輪流挨凍強行挖掘心臟,凍死也就是早晚的問題——因為我們沒有回暖的物資了,燃油早就不足了吧?”

劉佳儀頓了又頓,還是沒忍住說出了口:

“我們暫時沒必要和黑桃在這個遊戲死耗,現在的我們贏不了他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以先說服白柳登出。”

“無論是這個挖掘一千米以下心臟的任務,還是,還是贏黑桃,對我們來說太逞強了!!”

劉佳儀緊緊扒住直升機的邊框,眼眶泛紅,裡麵有些很隱約的淚,她的聲音在風雪裡幾乎顯得有些無力,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無助的小女孩那樣:

“黑桃真的很可怕,我見過紅桃和他對壘,她問我有把握從黑桃的手裡救下她嗎?我當時沒有回答她。”

“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答案,答案是絕對不能,我完全沒有能力從黑桃手裡救下任何一個我的隊友。”劉佳儀隱忍地抽泣了一下,攥住直升機邊框的手指細瘦發白,“……我不想看到黑桃殺死白柳,就像是之前他把【白柳】丟進強酸池一樣。”

“他一定會輸的,而我救不下他。”

劉佳儀泫然欲泣:“但我沒有把握能勸白柳離開遊戲,他更信你,你能幫我勸勸他嗎?”

唐二打回望這個眼角含淚誠懇祈求他的小女孩,她的神情是那樣脆弱,他恍惚地意識到——這個在他記憶裡一向手段血腥殘忍,聰明絕頂的小女巫也在害怕。

——之前在艾德蒙站看到的那一幕還是嚇到了她。

儘管這個受到驚嚇的小姑娘從登上飛機到現在一點都沒有表露出來,鎮定到現在等白柳離開之後,才試圖向他合謀。

唐二打往外踏的腳輕微一停,然後繼續地往外走了一步,深深地陷進雪地裡,他回過頭來把著直升機,仰著頭看向門邊的劉佳儀,風把他帽簷邊緣的動物毛絨吹得散亂。

劉佳儀說的沒錯,但白柳是戰術師。

——這是一個不容置疑的身份。

“你是在質疑戰術師的決策嗎?”唐二打沉聲問。

劉佳儀咬住下唇不說話了。

“永遠不要質疑戰術師的決策。”唐二打抬頭直視劉佳儀,“在他製定好決策的一瞬間,就已經做好了為勝利付出生命的覺悟——白柳比你清楚這一切的後果。”

“但對戰術師而言,遊戲的勝利才是最重要的,而你,作為他的隊員,要做的所有事情,就是執行他的決策,然後贏得比賽。”

劉佳儀嗓音發啞:“……就算為這勝利,白柳死了也無所謂是嗎?”

唐二打很平靜地說:“是的,無所謂。”

“因為這就是他想要的。”

唐二打說完,轉身離開了,在雪地裡踩出很沉重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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