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時, 董小青正在收拾包裡的東西, 準備找出換洗衣服, 讓沈和安去洗漱一下。
沈和安站起身過去開門, 一開門就有個軍裝女子撲了上來, 上來就揪住他領口把衣服往下拽。
她身後不知道具體情況的公安們, 要不是知道這是戚家三兒媳, 還是部隊裡的大領導，都差點兒沒忍住上前當女流-氓給抓起來。
董小青一抬頭, 也睜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這……是自家男人被人非禮了？董小青突然心裡酸了一下子。
可隨即她就反應過來, 看女子這年齡, 估計……是戚家的人。
“嗚嗚……兒子，我的軒軒……媽媽終於找到你了！”來人正是白瑞芬，她看到沈和安鎖骨下麵兩顆連在一起的痣, 直接哭倒在了他身上。
“這……隊長, 咱們可以撤了吧？”旁邊一個小公安悄悄問。
“走走走，回去跟領導彙報。”被叫做隊長的公安揮了揮手，就趕緊撤了。
這種母子團聚的場麵，看著實在是讓人心酸, 也得給人家留點空間。
“您……您先坐？”沈和安有些手足無措的抱著哭到站不穩的白瑞芬，聽她哭的撕心裂肺，他心裡頭也不好受，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憋了半天隻能先說了這麼一句。
“好……你這些年, 過得還好嗎？”白瑞芬哽咽著被沈和安扶到了床邊，坐下她還拉著沈和安的手不放。
雖然淚眼朦朧，眼睛卻一眨都不肯眨的看著他，生怕一眨眼兒子就消失了。
“我爸媽對我都挺好，這是我妻子董小青。”沈和安被白瑞芬看得不自在，趕緊拉過董小青站到他旁邊。
“……您好。”沈和安沒叫媽，董小青也沒法先叫婆婆，再說她還為剛才的想法覺得羞愧，跟沈和安站在一起，也沒自在到哪裡去。
“好好，太好了……”白瑞芬一邊笑一邊流淚，想到二人都沒有叫媽，心裡更難受了些。
“您怎麼找過來的呢？”董小青見沈和安一直不說話，隻能硬著頭皮趕緊想個話題。
這……她覺得怎麼不管什麼時候，她總在婆婆和丈夫之間調和呢？
現在一個婆婆變成倆，董小青更有些心累了。
“是拜托公安係統的人幫忙的。我跟你們的奶奶去香港探望姨奶奶，得到你們的消息，一天都沒等就坐飛機回來了，平時你們爺爺他不管家裡的事，才會糊……才會讓不相乾的人給你們氣受，都是媽不好，媽一得到消息就該給你們爸爸打電話，讓他安排的。”白瑞芬有些愧疚的說著，不停掉著眼淚。
可是初見兒子的激動，讓她的眼淚怎麼都擦不乾淨。
“您看我們都在這兒呢，您再哭明天會頭疼的，不哭了好嗎？您吃晚飯了嗎？”董小青趕緊去拿了塊乾淨手帕替給白瑞芬擦眼淚，她也沒哄過長輩啊，隻能跟哄大寶小寶一樣輕柔勸著。
“我這是高興，我跟你奶奶剛回來就知道你們被人氣走了，著急找你們……都還沒吃飯呢。”白瑞芬聽董小青的語氣，忍不住笑了，還有幾分哽咽卻比剛才好了許多。
“那我們陪您出去吃點。”沈和安雖然還繃著臉，但是語氣卻很溫和。
起碼知道戚家並非是不歡迎他，不管下午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心裡都好受了許多。
“家裡頭做好飯了，奶奶還等著你，你們願意回去吃個飯嗎？”白瑞芬擦了擦眼淚，看著沈和安輕聲問，眼裡全是小心翼翼的期盼。
“好。”沈和安實在是沒法拒絕這樣的母親，利落點了點頭。
他能看的出白瑞芬並不是個軟和愛哭的人，可從進門開始她就一直哭得崩潰又卑微。
看著白瑞芬死死抿住的嘴唇，這會兒恐怕也是怕他煩，強忍著哭的衝動。
董小青和沈和安扶著哭得有些乏力的白瑞芬出門，她見兩個人都沒拿行李，眼神中閃過一抹黯然和厲色，卻沒敢說什麼。
剛認回來的孩子願意跟她回去吃飯，她就已經激動的想再大哭一場了，一點都不敢多要求什麼。
這回回到沈家的時候，那個楊叔倒是很快就開了門，他倒是沒因為白瑞芬在就熱情一些，還是垂著眼睛安靜立在一旁。
“媽，我們回來了，和安回來了。”白瑞芬一踏入三進門就忍不住衝著裡頭喊，喊著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姚素馨攙著小周的手，站起來緊走了幾步站到客廳的門口，就著廊子下頭的電燈，看見沈和安跟三兒子如出一轍的模樣時，眼淚也忍不住下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太太本來還一直挺冷靜的，看見沈和安也開始激動起來。
那麼小的孫子丟了她也心疼的緊，更何況每個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眼見三兒子這些年跟行屍走肉一樣天天往死了訓練，三兒媳婦也跟變了個人似的再也不笑，動不動就揍戚景全一頓，她心裡的激動不比白瑞芬好多少。
得到電報以後，雖然說白瑞芬也著急，可要不是她堅持，估計也得明天才能到。
“快進來，吃飯了嗎？飯菜都做好了。”姚素馨到底是要比白瑞芬控製力強一些，雖然還有些哽咽，卻還是抹乾淨眼淚抓住沈和安和董小青的手笑著問。
“這是你媳婦兒小董吧？還懷著孩子呢，可是餓不得，走走走，咱們先吃飯，吃完飯再說。”說罷她就拉著二人往餐廳走，白瑞芬笑著流著眼淚跟在後頭。
雖然沈和安和董小青已經吃過了，但見二人這樣，誰也沒說吃過了，還是陪著兩個說幾句就要抹把眼淚的長輩吃了頓飯。
因為大家心情都比較激動，倒是都吃的不算多，戚老太太知道他們怕是也吃不下去了，隻是悄悄吩咐張媽準備些宵夜，也沒多勸，拉著二人回客廳坐下。
“你是說……你爺爺正月初三就找到你們了？”本來老太太和白瑞芬都挺激動的跟沈和安聊天，想多了解下他這些年的生活，卻沒想到聽到了這個。
這下子老太太也不想哭了，臉上浮現出一抹清淺的笑容。
白瑞芬眼淚也止住了，眼神又是懊惱又是生氣，卻不好說什麼，隻能委屈的看著婆婆。
“你爺爺怎麼找到你們的？”姚素馨拍了拍三兒媳的手背，喝了口茶補充因為流淚缺失的水分，笑得特彆和藹。
“臘月二十六七的時候，沈哥碰到一個老太太被人搶了包，攆上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了戚翰傑同誌，估摸著那個時候他感覺出來沈哥長得跟……跟公公有些像，才跟……爺爺說的。”董小青見沈和安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硬著頭皮說起來，隻是因為稱呼問題，話說的特彆艱難。
沈和安一聲稱呼都沒有呢，可她一個做媳婦的，也不能都用同誌代替啊，這真是難為死個人了。
“哦……那就是說年前就知道你們消息了呀。”老太太恍然大悟，臉上的笑更燦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