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矮山連綿不斷,一條河流從北向南,青山綠水,白雲漂浮,青草地蔥鬱茂盛,樹木繁茂,枝丫不斷向上,樹根緊抓土地。
池晏在這樣的環境裡深吸一口氣。
——臭不可聞。
他們經過半個月的顛簸,總算來到了目的地,然而腳一沾地,池晏還來不及說話,就被撲麵而來的臭味打倒了,他茫然地問艾伯特和卡爾:“這裡……怎麼這麼臭?”
池晏:“……這裡的人,他們就地拉、不是,上廁所?”
艾伯特卻適應的很好,騎士總是東奔西跑,什麼貧瘠的地方沒去過,因此他很自然地說:“大人,他們是奴隸,奴隸是不知道什麼是廉恥的。”
對了,莊園裡是沒有平民的,裡麵的每個人都隻是領主的財產,可以隨意買賣。
“他們住哪兒?”池晏再次發問,他站在山坡上,遠遠望著,風景儘收眼底,實在沒看到一間像樣的屋子,難道這些人都住在更遠處那個石頭搭的“城堡”裡?
——他實在不想把那個建築說成城堡。
他以前去阿壩州旅遊,也見過石頭搭的房子,還是四層小樓,比那個東倒西歪的“城堡”好看多了。
卡爾這回搶著回答:“奴隸不需要住所,他們隻配睡在草地上。”
池晏沉默了,他覺得自己沒穿成一個奴隸,絕對是老天偏愛。
要知道這裡是沒有任何治療手段的,池晏見過禱師給平民治病,有兩個方法,一個是不準對方吃東西,另一個就是放血,禱師“治”死了不少人,但依舊堅定的認為自己的方法沒錯,隻是病人們不夠幸運。
餓死的和彆放血放死的並不少。
倒是有巫醫會用草藥治病,不過既然跟巫有關係,必定被聖院深惡痛絕。
巫醫被抓住後,會讓他自己挖一個坑,然後走進去,而人們從上麵砸石塊,直到把他砸死。
池晏重新爬上了馬車,等著被送到“城堡”門前。
克萊斯特正坐靠在車廂旁看書,這些書都是池晏從聖院帶出來的,在這裡,書籍是貴族專用,沒有紙,用的全是羊皮,造價高昂,一本書能值一百個奴隸。
“裡麵寫的什麼?”池晏還沒來得及看那一本,他在車上不敢看書,怕吐。
克萊斯特輕笑道:“領主的職責。”
池晏眨了眨眼睛:“什麼職責?我不知道。”
克萊斯特坐直,把書頁打開指給他看。
規矩非常有奴隸社會的特點。
城堡裡的規矩池晏還沒看,先看了管束奴隸的規則。
領地裡是沒有平民的,在領主的管束下,所有人都是奴隸,他們每天隻能吃一餐,清晨開始乾活,太陽下山休息,沒有命令不能聚在一起。
領主在領地裡擁有初夜權——這個權利池晏放棄。
奴隸本人都屬於領主,所以不能有財產。
他們幾乎一無所有,唯一有的,就是每天的那一頓飯。
糧食也不算多,因為這裡沒有標準意義上的“農田”,把一塊土地開荒然後耕種,在不用肥料的情況下,隻用兩年,這塊地就被種薄了,因此種半年荒半年,讓土地自己休養生息,壞處顯而易見——必須要不停的開荒。
正因如此,領土中奴隸的生活非常艱難,他們活很多,分到的糧食卻很少,無法擁有自己的房子,也不能結婚。
更神奇的一點是,這裡的人都很迷信,人們認為如果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就隻能找神職人員或是領主驅邪,驅邪方式也非常神奇——睡就行了。
克萊斯特看了眼池晏,他衝池晏隱晦地笑了笑。
池晏打了個哆嗦。
“驅邪這種事還是交給禱師吧!”池晏斬釘截鐵,“我還沒有那個本事。”
但他恍惚覺得,如果愛慕他的人知道這個規矩,很可能裝著被邪氣俯身,想占他便宜。
這幾天克萊斯特一直在修養,池晏認為他是個非常博學的精靈,他幾乎什麼都知道,就連路上的野花野草,他也能準確的說出名字。
他告訴池晏,精靈一般住在遠離人族的地方,他們治療疾病的方式,就是靠草藥。
所以比起人族,他們更在意生存的環境,寧願住在森林深處。
池晏在車上問他:“精靈一般在哪裡上廁所?”
克萊斯特一愣:“什麼?”
池晏摸摸後腦勺:“對了,你們應該不用上廁所這個詞,就是拉……”
克萊斯特沒讓他把後一個字說出來,他答道:“要挖坑,然後掩埋。”
池晏:“哦,我還以為精靈族不用拉呢。”
克萊斯特閉嘴了。
他發現這個人族的外表很有迷惑性,不說話的時候,這人看起來優雅溫和,還帶著一絲難以訴說的神秘感,隻是一旦開口,必然要摧毀他之前帶給人的所有好印象。
稱不上討厭,但是多了幾分少年人的跳脫活潑,跟外表十分不符合。
池晏解釋道:“書裡說精靈是從花苞裡誕生,我覺得應該跟我們不一樣,比如他們水隻喝露水,食物隻吃鮮花和最嫩的樹葉,那就不需要排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