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池晏有自己的堅持,不願意用魅魔天生的本事,所以他從來不勸,而是問:“你需要我做什麼?”
池晏:“我還沒想到。”
他接手莊園的時候,因為莊園小,加上有一個一心為他著想的管家,所以才那麼輕鬆。
後來接手薩克德,則是因為薩克德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他又從莊園帶了不少人出來,所和管理莊園沒什麼區彆。
但現在,他在斯德丁,這個一切規矩和習俗都已經確立了地方,感受到了種種轄製。
這裡什麼人都有,人們也不單純,不會輕易聽話。
這才是池晏迄今為止,遇到的最大的挑戰。
建立新的秩序很簡單,但要是得打破舊的規矩,那就很難了。
就算封建時期,元朝和清朝的統治者都是外族,最後不也被漢族同化的差不多了嗎?
打破舊秩序的難度太大,池晏有些沒信心。
但他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太祖。
池晏猛地坐起來:“城裡的奴隸多不多?”
克萊斯特:“書裡沒有記載。”
池晏一拍大腿:“這裡這麼多商人,肯定也有奴隸主。”
以下克上,農村包圍城市,這麼淺顯的道理自己怎麼現在才想起來?
池晏披上外衣:“我去找卡迪,你早點休息吧。”
他急匆匆地穿上鞋,轉身在克萊斯特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後就風一般地跑出去了。
權力的遊戲裡,龍母的第一支軍隊就是無垢者,無垢者是奴隸主培養起來的,說到底就是奴隸。
奴隸跟平民不一樣,他們一無所有,被壓迫到了絕境,就隻能放手一搏,拚死反抗。
池晏沒來的時候,奴隸們看不到一點希望,但他來了,隻要他給他們一丁點可能,他們會不會抓住呢?
池晏想起了大河。
大河就是奴隸出身,可他現在已經不比任何人差了。
卡迪怎麼也沒想到領主大人這麼晚了還會敲響他的房門,他連忙跟著池晏一起去書房。
池晏精神奕奕:“我要鼓勵奴隸反抗奴隸主。”
卡迪沒想明白領主大人怎麼忽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他迷迷糊糊的問:“大人,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嗎?”
池晏:“你沒發現,城裡的人根本不聽我的嗎?”
卡迪抿著唇,有些壓抑不住怒火地說:“那些商人和奴隸主,他們都不是好東西,就應該全殺了!”
在卡迪看來,那些人不聽池晏的話,就罪該萬死,哪怕絞刑都算輕的。
池晏擺擺手:“這有什麼可生氣的?他們不聽我的也很正常嘛。”
“普通人要吃飯,要生活,就要找小商人,小商人想安穩的掙錢,就要依附大商人,他們這也是為了生存。”
商人是這座城的骨架,沒了商人,這座城就算不會瞬間傾覆,也會大受打擊。
人們都是逐利的,普通人當然要站在能讓他們吃飽的人的那一方。
可奴隸不是,他們隻是被商人圈養的“牲畜”,他們不是因為自身利益選擇的商人,而是無所依仗,主人讓他們乾什麼,他們就得乾什麼。
池晏:“你去找人。”
“讓他們去把薩克德的地精和牛頭人接過來的一些。”
他要給那些還在被奴役,被壓迫的奴隸們一塊旗幟。
那就是——跟著他,有肉吃。
卡迪現在已經知道魔族的存在了,最開始的擔驚受怕之後,他早就恢複了平靜,已經可以鎮定的麵對魔族們了。
卡迪低下頭:“好的,大人。”
魔族們趕路的速度很快,不帶行李,他們能用三天趕完十多天的路程。
尤其是還沒有馬車和貨物,他們可以不眠不休。
得到這項任務的是戈爾的小隊,他們這些魔族已經被劃分成了二十人一隊,戈爾的小隊全都是動作最迅速,腳程最快的,得到任務以後,他們沒有任何停頓,夜裡就出發了。
池晏第二天也離開了城堡,去拜訪了城裡最富有的奴隸主。
奴隸主就是專門做奴隸買賣生意的,他們可不是普通的人販子,他們有自己的進貨渠道,什麼樣的奴隸都能采買。
並且幾千奴隸都能湊齊。
池晏今天拜訪的,就是一名叫達倫的奴隸主。
達倫有一張憨厚老實的臉,一看就是個穩重的人,他帶著池晏參觀他的莊園——園子裡到處都是奴隸,他還對池晏說:“我有一個地窖,裡麵全都是奴隸。”
達倫以為池晏是來買奴隸的,因此毫不在意的跟池晏炫耀自己的財力。
這些奴隸,就是財產,就是金錢。
達倫歎了口氣:“我在城外還有一個莊子,那裡的奴隸更多,不過因為瘟疫的緣故,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倒是這裡的奴隸運氣好,都活下來了。”
池晏看向院子裡的奴隸。
他沒有在這兒看到牛頭人,這裡數量最多的是地精,其次是矮人。
達倫:“地精和矮人都不知道,您要是想買牛頭人跟精靈,那價格可就不便宜了,精靈不好抓,牛頭人又走俏,現在的大人們,都愛買牛頭人,聽話,乾活老實。”
他形容這些人的時候,並不把他們當人,而是一件貨物。
好像牛頭人不是人,隻是一頭牛。
達倫:“大人,您準備買些什麼樣的奴隸?”
池晏朝他微笑:“我想親自挑選一些地精和矮人。”
牛頭人和精靈的價格太高,他可負擔不起。
達倫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如此體麵的青年竟然是個窮人,不過看在池晏外貌的份上,他沒有嘲諷對方,而是說:“他們也就隻能搬搬比較輕的貨物,沒什麼用處,您不如考慮一下精靈?”
池晏擺擺手:“我家裡有精靈,不需要再多幾個了。”
達倫:“那您就自己挑選吧,挑好了讓我的仆人把那些奴隸綁好了給您送過去,他們多數時候都聽話,不過有時候,他們會忘了自己是奴隸,麻煩得很。”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池晏才走向莊園中間的草坪上。
矮人們沒有片瓦藏身,他們有些站在樹下,有些跪在草地上,這些奴隸麵黃肌瘦,一看就知道常見吃不飽肚子,臉頰凹陷,很多一看就知道生了病,眼神無光,嘴唇乾裂泛白。
克萊斯特走在池晏的身邊,池晏環視一圈,輕聲歎息:“他們可真慘。”
克萊斯特:“沒有你,莊園裡的那些奴隸,比他們更慘。”
是啊,在這裡,奴隸們還有些許希望,比如有一個不錯的主人把他們買回去,不虐待他們,乾活就能有飯吃,吃不飽也能活著。
而曾經莊園裡的那些奴隸,一到冬天,就很可能因為食物短缺而被趕到樹林裡,讓他們自生自滅。
池晏看到一個站在樹邊的地精正在看他。
奴隸們都知道這是來挑選他們的客人,都低著頭,唯獨那個地精目不斜視的看著他。
池晏以為自己看到了第二個大河。
於是他朝著對方走了過去。
隻可惜那個地精沒有大河的膽子,他一看到池晏朝自己走來,就連忙跪倒在地上,額頭抵著草地,再不敢抬頭。
池晏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語氣溫和地問:“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池晏用最樸實無華的話勾|引著對方:“跟我走,你就能吃飽飯,有衣服穿,冬天不會被餓死。”
“你跟不跟我走?”
地精的肩膀不停抖動,他很害怕。
但是在這害怕中,又有一點難以言喻地激動。
地精抬起頭,池晏看到了一張稚嫩的臉。
地精還是個少年,沒有變聲,他用雌雄莫辨的嗓音說:“大人,我跟您走。”
地精還是個少年,沒有變聲,他用雌雄莫辨的嗓音說:“大人,我跟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