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寧靜很快被打破了。
從聖院裡跑出了三十多個“聖童”, 他們有些找到了自己家, 有些卻發現自己的父母已經搬走了。
至此, 聖院的真麵目,終於被世人所知。
平民們都不敢相信, 他們花費無數精力和金錢供養的聖院,是這樣一個肮臟汙穢的組織。
池晏看著在街頭嚎哭的平民, 他們有些人在哭泣,有些人在怒罵,有些人還在抗拒不願意相信聖院是那樣一個地方。
而現在群龍無首的聖院, 根本拿不出可行的辦法替自己辯白。
尤其是在奧格斯格“演講”之後, 奧格斯格等這一天等得夠久了。
他在清晨, 站在聖院的台階下,撕下了聖院最後一層臉皮。
平民們都傻了。
沒什麼比一個聖師的話更有說服力了。
奧格斯格講他的父母, 就像所有送孩子來聖院的父母一樣,他們以為孩子可以由此成為聖靈的孩子,然後就心滿意足的回家了。
他們甚至不敢常去見孩子。
“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我哥哥已經死了。”奧格斯格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很平靜, “可能就算他們知道了,也隻會以為我哥哥去了聖靈身邊吧。”
然後他講他自己,講他是怎麼被帶到聖師聖院長的房間去的。
奧格斯格笑道:“聖鞭能洗禮人的靈魂,你們有誰想試試嗎?”
無數平民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們都是送孩子進入聖院的人,他們根本不敢聽,不敢相信是自己一手把孩子送進了聖院。
就算是在鄉村,就算小地方依舊有領主靠睡給人辟邪, 但被睡的人也不包括十歲以下的孩子。
更何況這裡是聖院,這裡的平民就算不識字,也不是真正沒有見識的人。
聖院敗了。
不過一個月時間,聖院裡的神職人員幾乎要走光了。
即便他們關上聖院的門,都有人往聖院的門口扔死老鼠,還會有人每天半夜叫罵。
自認為神聖的神職人員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侮辱”。
身處高位的人一旦回到自己本該待的地方,對他們來說就像落入地獄深淵一般痛苦。
他們背著行囊,離開聖城,去其它城市的聖院。
至少在那裡,他們是從聖城聖院來的,身份高貴,品德高尚的神職人員。
奧格斯格也走了,他帶著池晏送他的路資,跟著商人們一起踏上了前往斯德丁的路。
他告訴了池晏,他準備到了斯德丁以後就直接去阿利耶,他想在阿利耶租一塊地,以後自己種地過活。
池晏也承諾不收他的稅,在他有生之年,都不收他的稅。
平民們從一開始的震驚,不敢相信,到痛恨,再到麻木隻花了一個月時間。
神職人員走了,但聖師卻走不了,除了奧格斯格得到了池晏的庇護,成功離開聖院之後,剩下的聖師,被王室施以絞刑。
全城人觀刑。
行刑的這一天,池晏也去看了,他和克萊斯特站在台下,看著連夜搭起來的高台上,聖師們被一個個帶出來,他們被堵住了嘴,眼睛裡充滿了淚水和絕望。
那些心中還殘存著對聖院的尊敬,對聖師的敬畏的平民站在台下,哭聲一片。
當他們被推下高台,吊在絞刑架下的時候,平民們的悲呼聲越來越大。
這不僅僅是死了十多個聖師。
而是平民們的信仰——破滅了。
這世間沒有聖靈,沒有人或神可以拯救他們。
他們將一生在痛苦的凡世打滾。
池晏拉著克萊斯特的手,低著頭說:“走吧。”
克萊斯特:“害怕?”
池晏搖搖頭:“不是。”
隻是人們的哭聲太慘,讓他心有戚戚。
他打碎了他們的信仰,而他沒有自信給他們建立起一個新的。
這段時間,大概是王後執掌政權後最幸福的一段時間,她終於覺得自己大權在握了,雖然她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結局是好的,聖城聖院倒了,在聖城,終於沒有人能明目張膽的跟她打擂台了,而隨著聖城聖院的倒下,她可以自己賜爵,派人去接手那些在聖院統治下的領地了。
她終於要收複在她祖先手裡遺失的土地了!
王後對賈斯特說:“派哪些人去呢?”
賈斯特:“如果派貴族的二子三子過去,那麼您之前所做的一切就要前功儘棄了。”
王後看著自己的指甲:“我心裡清楚。”
就因為清楚,才知道這是一個難題。
那些有爵位的二子三子,隻有沒有領地,留在他們自己家才最有用。
要是派出去……
賈斯特輕聲說:“殿下,我還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