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近來有些坐立不安,因為她隱約察覺到,她那小姑子好像是存了些旁的苗頭。
本來前半月時,她也沒多想,畢竟苑姐兒病著呢,成天懨懨的心情自然也差,懶得提筆回信倒也正常。可待後半月,眼瞅著她的身子漸好,精神也好些了,卻依舊隻字不提給晉世子回信一事,她就覺得很不對勁了。
她跟三爺說道此事,偏三爺說沒什麼,還說什麼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說苑姐兒的身子骨本就弱,這一病了哪有那麼快好的利索,待人冷淡些也正常。
聽三爺這話說的篤定,她便也覺得是自己多想了,於是就暫沒往深裡探究,隻等苑姐兒的身子好了再說。
然後她就等啊等,就一直等到那晉世子生辰那日。
彆說回信了,連前頭答應好的荷包、最關鍵的是那生辰禮,竟是連半根毫毛都未看見。
三爺也呆了眼了。
便是再傻的怕也看得出來,苑姐兒這是要跟晉世子鬨掰啊。
晉世子生辰剛過的這兩日,三爺連衙門都不敢去,絞儘腦汁的跟他上峰請了假在府中呆著,唯恐被那晉世子給逮了問話去。
同時也催促著她快去苑姐兒那探探,那廂究竟是個什麼打算。
林苑聽見下人說三奶奶過來時,便知她的來意了。
讓春杏給她拿了外衣來,披上後便下地迎了幾步。
“三嫂來了,快進來坐。”
楊氏勉強笑笑。進門後就在房裡的朱紅鶴膝桌前坐下。
春杏捧了香茶細果上來,之後就安靜退了下去,仔細把房門關上。
林苑將細果推到楊氏麵前,道:“三嫂,吃果子。”
楊氏這會哪有什麼心情吃茶吃果子的。
待那房門一關,幾乎就迫不及待的看著林苑急急問道:“苑姐兒,晉世子的生辰都過了,你應他的生辰禮,為何遲遲未送出?”
其實楊氏更想知道的是,他們二人可是鬨掰了。可怕引起苑姐兒的反感,她又哪敢問的太直接。
林苑自是知道楊氏真正想問什麼。
時至今日,她也知與晉滁的事不好瞞她了,於是垂眸略微沉思後,就決定與她道明實情。
“三嫂,到了此時我也不便瞞你了。我與那晉世子實在沒有緣分,此後就再無相乾了。”說著就緩緩起身,對楊氏施過一禮:“先前怕周事不密,就將此事瞞了你,是我不對。這裡,我跟三嫂告個罪,還望三嫂大人大量,莫放在心上。”
楊氏卻聽得慌了手腳,差點打翻麵前的茶杯。
“這是怎麼說的……”她隻覺的這消息如雷轟耳,震得她眼前陣陣發黑,身體都左搖右晃起來。
“怎麼會……之前不是好好的?苑姐兒,你們之間莫不是存著誤會罷。”
上次他們見麵,苑姐兒不還是好好的?回府時候,還在馬車上眉眼是笑的與她說著生辰禮的事。怎麼病了場後,就突然翻臉不認人了?這如何令人想得通。
“我與晉世子不合適。”林苑重新落了座,拿過香茶遞到她的手邊,耐心與她輕聲解釋:“其實上次過去,我本就打算與他做個了斷的。可又想到書信在他那,始終是個把柄,所以就隻能暫且周旋。”
楊氏機械的捧過香茶,目光帶著僵直。
原來苑姐兒早就存著這般心思。可卻瞞的緊,硬是讓哪個也沒瞅出端倪來。甚至還以生辰禮為借口,借著她的口傳達,輕易的從晉世子手裡騙回了來往的書信。
妄她以為她行事做的隱秘,給那晉世子偷偷傳信苑姐兒不知情,卻不知苑姐兒怕是早就看出來了,末了還借她的口徹底打消了晉世子的顧慮。
“世事無常,既然緣分儘了,那就讓它過去便是。”林苑定定看向楊氏:“三嫂,我既決定結束,便不會再走回頭路。”
楊氏聽明白了,這是希望她跟三爺徹底斷了撮合的念想。
“可是,可是晉世子那……”該如何去說啊。
她都不敢想象,一旦晉世子知道苑姐兒的打算,該是何等暴怒模樣。光是想想,她都替他們家三爺打顫。
“三嫂,你也知,我不方便再與他見麵了。所以,隻怕還得勞煩三哥替勞,與他說明此事。”說著,林苑起身至編藤榻處,彎身從枕邊拿過一小木盒子,緩步至楊氏跟前,道:“若哪日三哥得了空,還望三哥將此物歸還予他。”
“三嫂放心,三哥的差事,我會記掛在心裡的。”
楊氏神思恍惚的帶著小木盒子回了院裡。
林昌翰從她口中得了原委,也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沒轉圜的餘地了?”
他還帶不死心的問。似不信他那三妹竟這般心腸冷硬,沒有半絲半寸的留戀跟不舍。
楊氏搖頭,將那小木盒子打開。
“連先長公主的玉佩都歸還了。”
林昌翰瞪大眼盯了會那玉佩後,頹然捶胸。
他幾乎可以預見那晉世子的怒火了。
心下不免暗悔。早知是今天這個結果,當初何苦為了晉世子許下的那點甜頭,接了這趟苦差。
現在他隻祈禱那小霸王屆時能收斂些,千萬彆暴起打人。
楊氏剛走不一會,陶氏就由著周媽扶著過來了。
林苑忙迎上去扶過她到編藤榻上坐著,笑問:“太太怎麼過來了。”
陶氏跟周媽對視一眼,隱秘的笑著:“自是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