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下午,林苑都心神不寧。
春杏體貼的倒了杯安神茶來。
林苑端過後勉強喝過兩口就擱下了,目光依舊頻頻投向房門口的方向,盼那外出打探消息的下人能快些回來報信。
日落的時候,還沒待她等來下人的回信,卻等來了太太遣人過來傳的話——要她過去一同用晚膳。
林苑簡單收拾了一番,就帶著春杏趕往太太的院子。
陶氏院裡,奴仆們端著器皿低頭靜走,舉止無聲。
林苑一踏進院裡就敏感的察覺氣氛不對。
走了兩步之後她突然停了步子,臉朝後微側,示意那春杏近前。
春杏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
林苑順勢將另外一手搭在春杏的腕上,用力握了下。
春杏詫異的抬眸,便見了他們姑娘暗示的眼色。
主仆倆常年的默契讓春杏僅兩個瞬間就明了他們姑娘的意思。
心臟猛地一跳,她的臉色當即有些發緊。好在這緊張情緒也隻是轉瞬即逝,在她垂臉接連用力呼吸幾次之後,神情就重新恢複如常。
林苑見了就轉過臉來,麵色如常的由春杏扶著,繼續往正屋的方向徐徐走去。
正堂外,當家侯爺的常隨在門外侯立著,見著府上三姑娘過來,遠遠的就弓了身垂低了腦袋,行禮問候。
林苑邁進了堂內。
正堂上,黑漆螺鈿鑲嵌桌空蕩蕩的置在那,周圍整齊的擺放著幾隻加帛罩粗藤八圈圓凳。
林苑拿眼粗略一掃,廳堂內空蕩蕩的,桌麵上亦空蕩蕩的,不見下人穿梭其中擺放膳食,亦不見她幾位哥哥嫂子的身影,甚至連太太也不在。
這個時辰天色要昏不暗的,堂內即便點了罩燈,也不顯得多麼亮堂。
林苑目光朝正前方望了眼,便見得她父親端坐主位,端著茶碗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具體瞧不真切神情,可一如既往的滿身威儀。
見了林苑進來,林侯爺素來端正莊重的眉目間露出些慈和來。
林苑斂了心神,由春杏扶著上前,輕聲問安:“問父親大人安。”
林侯爺頷首嗯了聲。他這女兒素來貞靜賢淑,言語舉止合乎世家小姐禮數規範,從來都是讓他滿意的。
按理說她禮數規矩方麵是不可能出大錯的,可……文初的事,那又怎麼說?
想起他嫡長子傳回來的話,他忍不住皺了下眉。
“你母親有幾句話想單獨問你,你這去屋裡找她罷。”
林苑低聲細語的應了聲。
正要帶著春杏過去的時候,卻又聽林侯爺聲音渾厚的說道:“丫頭不必帶過去。你自個過去便是。”
林苑頷首應是。
待林苑的身影消失在裡屋方向,林侯爺方收了目光,轉而看向那垂手侍立的丫頭。
隨手將手裡茶碗放下,他抬了茶蓋啪的聲蓋死。
“跪下。”
林苑進了屋後,周媽就在外頭將房門給緊緊闔上了,還給放了軟布簾子。
屋內隻陶氏一人,此刻正襟危坐在榻前,麵上不帶情緒,朝她的方向看來。
“苑姐兒,你來。”
林苑就提步過來,走到陶氏對麵的繡凳上並腿坐著,安靜的等著問話。
陶氏在她麵上打量一番,見她一如既往的乖巧安靜,懂事知禮,心下的鬱氣不知不覺就散了幾分。
“苑姐兒,娘有幾句話想問你,你可得如實回答。”
林苑雙手相握搭在膝上,輕聲細語:“太太問便是。”
陶氏見她模樣,眸光略緩。
“苑姐兒,你如實告訴娘說,你可有事瞞我?”
“太太何出此言?我若有事自然會與您說的,又何須瞞著。”
“真的?”
“自然。”
陶氏心神微鬆,又朝她麵上看過:“那你先前幾次外出,可遇上什麼人?”
林苑柔聲細語的問道:“太太是指哪般的人?我幾次外出時候,也隻去那珍寶閣和胭脂鋪,要說遇上什麼人……也就幾個掌櫃的罷。偶爾幾次,倒是會遇上三兩個熟人,也都是同樣出來閒逛的世家小姐。”
“此外呢,可還有旁人?”
林苑想了想,就搖了頭:“再就沒了。”
“從前外出,你可招惹到什麼……”陶氏有些難以啟齒:“什麼登徒浪子?”
此言一出,陶氏眼見她張了嘴呆那,似有被驚到。
“沒有便好。”顧及到她女兒家臉皮薄,陶氏又忙拉過她手解釋說:“你也不必多想,娘自是知道你是乖巧知禮的,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娘隻怕你外出時候,無意惹了哪個登徒浪子注意,平白惹了是非身上。”
林苑緩了緩,道:“女兒真不知這些。從前外出時候,出入都戴有帷帽,當著外人不曾摘下。統共幾回外出見的,也皆是些本本分分的人。太太也知,珍寶閣跟胭脂鋪也多是女眷,多少達官貴人在那呢,哪裡又會有太太口中那種人在?”
“沒有便好,沒有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