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麵上沒什麼情緒,也沒有應答。
可無聲的緘默卻能說明一切。
晉滁猛吸口氣。他腦中第一念頭是荒誕,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斥著不可思議。
“阿苑不覺得,不覺得未免對我也太過苛刻?你可知,便是那升鬥小民,若是哪年多打了幾鬥穀子,還尋思著哪日納個嬌妾。”
林苑又如何不知是苛刻。
手裡有些閒錢的平民百姓尚會考慮納個妾,或者興致來了去那花街柳巷尋歡作樂一番,更何況他這等權貴子弟,錢、權、勢,要什麼有什麼,憑什麼要他苦苦壓抑本性,僅守她一人。
“晉世子,所以我說,我們之間不合適。”
林苑伸手覆上他按壓在她肩上的手,在他怔忡之際,從他的桎梏下掙脫開來。
“也望晉世子能相互理解。”她輕聲道:“以後你我就一彆兩寬,前塵過往,一筆勾銷罷。”
晉滁臉色大變。
他伸手又要去抓她,卻被她先一步後退兩步,躲開了他伸來的手掌。
“阿苑,你為何這般執拗!”他眉眼間皆是躁鬱。他難以理解,也不能理解:“難道五年還不足夠?”
五年,便是他之前約定的,婚後不納二色的期限。
林苑自然知道,五年是他能給出的極限。
可是,這絕非是她想要的。
她的底線在哪裡,她很清楚。
她不能容忍她將來的夫君,有任何出軌的行徑。
並非沒有試著讓自己接受這個世道的婚姻觀。曾經,她真的有勸自己且退讓半步,試著去融入這個世道。
然而,到底還是不成。
隻要一試想她將來的枕邊人,前一晚還與她軟語溫存,下一夜卻帶著她的氣息與旁的女子顛鸞倒鳳,她的腦袋就轟然欲炸。
若是沒其他選擇,她便也隻能認了,此生大概就渾渾噩噩的過吧,可是如今,她還有選擇的餘地。
“天色不早了。”林苑往畫窗的方向看過一眼,委婉提醒道:“晌午過後,我父親便會帶著兩位哥哥回府了。”
晉滁驀的沉眸看她。
“阿苑休想甩開我。”他不願再聽她說這些他不愛聽的話,直接下了床來,眉眼帶怒:“阿苑若是一意孤行,那我也什麼也顧不得了,索性今個就直接在府上等林侯爺回府,然後提前拜拜我那未來嶽父大人!”
林苑看他:“你非要如此?”
她問的淡,可不知為何,他卻聽得隱隱心驚。
此刻的她披著輕薄的羅衫立在他麵前,靜待他回話。可與那纖弱單薄身軀相反的,是她麵上那不容置疑的堅定,好似疾風驟雨都無法撼動她心意半分。
“非要如此!”又慌又躁下,他眉眼愈戾:“便是負荊請罪也使得。若林侯爺執意不肯同意你我之事,那我就直接套了馬入宮,尋貴妃說情,求聖上賜婚,左右讓你再起不得其他心思!”
他口中貴妃是指儀貴妃,出自晉氏,論起來是他堂姑姑。
林苑不甘示弱的與他對視。片刻後,最終是敗下陣來,身體輕晃了幾下。
“算我怕你了還不成?”她抬手揉了揉額頭,聲音低落下來,眉目間也落了疲色:“事情鬨開,又將我置於何地。”
聽她稍許妥協之意,他不敢再逼,可眉眼依舊蘊藏著銳利,在她麵上反複打量。
“我自也不願將事情鬨到這般地步。我是打算待年底我父王入京,屆時派官媒上門來提親,同時趁著我父王在京的這幾個月,將我們的事辦下。那事情自然是體麵,隆重,皆大歡喜。”頓了瞬,他目光蘊含威脅:“所以,阿苑莫要逼我才是。”
林苑在拔步床前的雕架上虛靠著,低垂著眉眼靜聽著。晉滁見她聽得進去,不似之前一副冷言冷語要與她散的模樣,就緩了聲又道。
“我自問,的確是達不成阿苑口中的所謂要求。可想那京城那些世家子弟,任管哪家罷,還真不信有能讓阿苑滿意之人。阿苑若不信,就去打聽打聽,京城裡,哪家公子哥沒個通房小妾,還能許諾了此生唯你一人不成!”
林苑聞言難免就失神在那。
晉滁上前來,抬手撫上她略顯冰涼的麵龐,嗓音放柔道:“阿苑,你信我,我能給阿苑的,已勝其他人遠矣!便是將來有旁人,也絕越不過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