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1 / 2)

枷鎖 卿隱 8948 字 9個月前

“畢竟是洞房花燭夜……”

“還是莫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林苑直接打斷他牽強的解釋, 寸寸收斂的唇邊的笑:“既然殿下做不到,還不如當初不應我。”

晉滁自知理虧,無從辯解。

麵色微凝的將手裡的酒杯重新放回案幾, 他沉默的緊攬著她, 眼皮微動後垂下遮了眸底情緒,神色凝重中帶了些平靜, 似已做好了接下來承受她憤怒發作的準備。

林苑卻沒有發作。沒有憤怒發泄,也沒有歇斯底裡。

她隻閉眸緩了緩翻湧上來的藥性, 而後伸手從袖中拿出了那疊放整齊的一紙合約。

“為了哄騙我一微不足道的婦人, 殿下不惜動用太子寶印, 著實費心了。其實,若是殿下想要我這身子, 大可不必這般大費周章, 直接弄些讓人癡傻的藥來, 讓我變呆變傻,隨你擺布, 豈不更好。”

晉滁聽不得這般的話,聞言忍不住皺了眉, 辯解的話在喉嚨滾動幾番,想要出口卻最終敗在她似嘲似諷的神色中。

“何必否認,你對我自始至終都是強占的念頭。至於我的意願, 從未在你考慮範圍之內。”

熏香的氣息愈濃,無所不入的纏繞在紅帳之中, 逼得人眸光泛了氤氳,麵色染了酡紅。

林苑氣息略喘的說完,然後就當著他的麵用力撕了那紙合約。撕的稀碎,而後顫手一揚, 那紛紛揚揚的紙屑就落了他滿臉滿身。

“日後殿下還要從我這索取什麼,直接來取便是,還是莫再弄這些手段了……我不過一小婦人,著實承受不起太子殿下這般的厚待。”

晉滁沒有躲閃,任由那紙屑衝他兜頭揚來。

他看著她無聲的悲憤,看她笑的嘲諷與蒼涼,有幾個瞬間近乎想要開口應了她的所求,如了她的願,可他終究還是舍不得。

“你可知,我待你是最有耐心不過,同樣也是最易喪失忍耐的。”

抱住她無力癱軟下來的身子,感受著那柔軟馨香的身子緊貼著他的臂彎,他忍不住將人攬的更緊。

“我承認,是我出爾反爾,無恥的做了回小人。”

他抱著她將她放倒於床榻間,掌腹撫了撫她酡紅微熱的麵頰後,就半起了身拿過案幾上的酒盞,又隨手揮落金鉤上攏著的床帳。

大紅的床帳飄蕩蕩的落下,晃蕩的輕紗隱約映著床榻裡影影綽綽的人影。

晉滁握著酒盞低眸看她,嗓音喑啞道:“可是對著你,我實在做不得正人君子。”

從林苑的角度,看他深邃的麵上落了紅帳外投來的燈光,半明半暗,猶如半佛半魔。

他沉下的黑眸中翻卷著掠奪的意味,無疑讓她看明白了,她始終被他扼住在掌中,沒有所謂的選擇,也沒有半步的退路。

她的人生被人完全轄製,他不會予她絲毫選擇的餘地。

從前,她還會有些奢念。

從今天開始,她不會了。

晉滁的目光一直未離她的麵。他看她眸裡有莫名的情緒,等他想要仔細分辨,她已收回了眼,在枕邊緩緩偏過了臉。她如羽般的濃密眼睫垂落下,在麵頰上打下安靜的陰影。

她就那般柔軟無害的展現在他麵前,不掙紮不反抗,仿佛認了命,放棄了所有掙紮,收了尖銳的細牙利爪,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他不知她此刻內心的想法,可他知道她是不情願的,內心應依舊還是恨著他。

他低眸飲過那杯盞中的合巹酒,而後掐過她下巴,俯身哺喂過去。

內裡卻愈發狠硬。

他寧願她恨他,也不願她視他於無物。

這一夜,龍鳳雙燭滴落的紅蠟,鋪滿了燭台。

窗外夜正濃,霜色的月華鋪滿天地,映著堆了屋簷的積雪泛著霜白的光色,愈發顯得天地清冷,寒夜蕭瑟。

冬夜的寒冷透不進熱意升騰的室內。

晉滁低眸望著她,雖知她內心在抗拒著,他從她這裡注定得不到回應,可人在他身邊,這讓他空虛的內心似乎得到了些許的滿足。

總有一日,她會敞開心扉重新接受他的。

他也會得償所願的。

朝夕相處,縱有多少執念,隨著時間的推移,又如何能磨不去呢。

會的,終會有這麼一日的。

這一夜,他的心稍稍落入了實處,想著未來,又憑空生出幾許期盼來。

翌日,林苑從沉重的夢中醒來時,枕邊已空了。

這個時辰,晉滁已去上早朝了。畢竟是不過是納個良娣,聖上是不會允他歇假的。

案上龍鳳雙燭已然燃儘,熏香也剩了殘末,那樣撩人的香氣經半夜的繚繞,早已消散殆儘。

空蕩蕩的室內靜謐無聲。紅羅帳層層低垂,將喜床嚴嚴實實的遮掩住。

紅色繡鴛鴦戲水的衾被蓋住了她不著寸縷的身子,卻不期餘留了她一小截的肩在外,散落的些許烏發鋪在她的肩上還有那大紅衾被上,卻沒遮住那白皙肩上那布滿的曖昧紅痕。

醒來後她沒有著急起身,依舊仰麵臥著,睜著雙眸直直望著帳頂。

滿目的紅那般刺目,卻已激不起她寸滴的淚來。

此時此刻,她內心沒有悲,亦沒有忿。

或許是因為,他的出爾反爾,他對她近一步的逼迫,已在她的預料之中了吧。

早在他讓人送織錦命她繡錦蓋時,她就已經隱約料到了這般結局。

林苑望著那大紅色的帳頂,眸裡卻愈發平靜。

從那一刻,她就知道了,他哪裡能輕易對她放手呢?

雖不知是不甘在作祟,還是真的就貪戀從前的那些許的溫度,可他對她的執拗卻不會輕易消散。

的確,以他霸道的性子,又豈會甘願落了下乘。

不達目的,他焉能輕易罷休。

現在想來,他一步步的退後,看似妥協,實則不過他應對她而施與的緩兵之計。

可笑的是,她竟信了。

林苑想之前她那哭求的,懇求之態,靜謐的床榻間,她無聲的扯了扯唇。

饒是不願承認,可難以否認的是,之前的她,潛意識裡,總覺得她應是有退路的。而這退路,便是他的憐憫。

與其說,這段時日他們之間的糾纏,是他渴求她能念些過往,倒不如說是她潛意識裡奢望他心底能存有一絲柔軟,能網開一麵,放她一條路。

如今想想,她是何等可笑。

權力場上角逐的人物,如何能期待其還存有柔軟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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