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寂靜的停車場中,有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若鬆凜小姐,初次見麵,日安。”
身材瘦高纖細的英俊青年優雅而禮貌地對她躬身行了一個禮,笑著說道。
若鬆凜頷首問好:“問閣下安,初次見麵,請問你是?”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一樣。
“啊啦,若鬆小姐都讓人搗毀了我一個據點,竟然還不知道我是誰嗎?看來我有點失敗呢,”費奧多爾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特意來此,是為了請求若鬆凜小姐答應一件事。”
青年容貌俊美,戴著一頂不合時宜的白絨絨氈毛帽,可這絲毫沒有損毀他優雅出眾的氣質,“可以請若鬆凜小姐不要再插手橫濱的事務嗎?據我所知,橫濱事務應是歸屬異能特務科和軍警管轄的,與公安的若鬆小姐其實無關呢。”
見對方叫破了自己的秘密身份,若鬆凜雙眼一眯,“你如何知道是我?”
不過內心裡並沒有特彆驚訝,畢竟就連諾亞都曾經和她說過,此次搞事的幕後黑手,其才能不在弘樹之下,可能會順著蛛絲馬跡查到她的身上,讓她務必小心。
費奧多爾輕輕地鼓了鼓掌,“我不得不讚揚若鬆小姐的鎮定自若,縱使身份被人叫破也沒有絲毫動搖,不愧是破壞了我計劃的人,我有點明白太宰治為何會與你交好了。其實若鬆小姐對身份的掩飾得非常好,以警視廳精英警察的身份做明麵上的掩飾,這樣就算出現在各類事件現場,也不易引起人懷疑。”
“不過我對自己的能力有絕對的自信,在網絡掌控力這一方麵,能夠與我相當,甚至擊敗我的人,除了可以操縱網絡的異能者之外,隻有真正的人工智能,這一種可能性,我追溯對比了往昔十年之內,有能力發明人工智能的IT界著名人物,所有符合條件的人行動軌跡都可以輕易觀測到,隻除了消失在大眾目光裡一年多的天才少年澤田弘樹,而澤田弘樹並非完全銷聲匿跡,繼續深挖,就會發現他從麻省研究院畢業之後,回到了日本,如今正在東京一家名為K&R的公司任職,這家K&R公司的所有人是跡部財閥下任繼承人跡部景吾,再調查跡部景吾的人物關係,與之關係親密的表姐,若鬆凜小姐你自然就會映入眼簾。”
費奧多爾一條一條地拋出他找尋到的確認若鬆凜身份的證據。
“而若鬆凜小姐你是當年日本少兒組劍道大賽全國冠軍,師從神奈川真田道館名下,卻在十年多間沒有再參加過任何公開的比賽。不過我黑入東京警視廳內部係統,找到了你在警視廳內部術科大比中大發光彩的影像資料,在比較過影像中你的戰鬥習慣,確認與弗朗西斯在碼頭邊戰鬥的神秘女子一致後,終於確定了你們是同一人無疑,怎麼樣,若鬆小姐,還需要我繼續說明嗎?
若鬆凜內心很清楚,對方特意攔截下她,與她說明這樣一長段話,還將查找到她本身的過程解釋得一清二楚,就是在故意對她施加心理壓力,讓她明白對方對自己的身世、來曆、背景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在身份曝光的前提下,即使她個人的能力再強,她的家人朋友,無疑變成了對方用來威脅她的利器。
畢竟對方的真實身份,可不是外表這般看起來柔弱無害的病弱青年,而是對毀滅橫濱的計劃眼都不眨一下就能按下執行鍵的恐怖分子。
若鬆凜肅容問道:“你想怎麼樣?”
“嘛,不要這麼嚴肅,我今天真的隻是來見見若鬆小姐的,彆無他意,”費奧多爾倏然一改之前的陰沉,笑得一臉燦爛,“畢竟是毀了我最喜歡的據點的人,此行我就是想親眼見證下,若鬆小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所以她最討厭這樣的笑麵虎,這種二人battle的場景明明應該是太宰那家夥的戲份,怎麼落到自己頭上來了。
“現在你見到了,可以讓開了嗎?我趕時間。”
若鬆凜低頭看了一眼表。
費奧多爾卻沒有接若鬆凜這句提問,反而繼續自說自話:“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呢,明明是身處公安極密機構這樣灰色得近乎渾濁的地方,居然是沒有罪惡的人嗎……”最後半句話音,費奧多爾輕聲得近乎呢喃。
他的異能名為“罪與罰”,正如同名字所述,隻要身懷罪惡之人,就能被他懲罰帶走靈魂,失去生命。
然而若鬆凜,居然是一個沒有罪惡的人,這種靈魂光輝,他隻在沒有成長的嬰兒身上見過類似的光輝。
“我改變主意了,若鬆小姐,”費奧多爾揮手一鞠禮,“我們來做個約定如何,隻要你不主動乾擾我的計劃,我就不會對你身邊的親人朋友下手。”
“恕我拒絕,”若鬆凜毫不猶豫地說道,“如果我答應你,就是為了私利放任公害,這是違反我原則之事。況且,我總覺得你這個約定裡隱藏了什麼陷阱的樣子,不懷好意。”
“哎呀,居然被若鬆凜小姐你看破了呢,”費奧多爾優雅地一攤手,“不過我的承諾仍然有效,隻要若鬆小姐不主動乾涉橫濱之事,我暫且是不會對若鬆小姐身邊的人下手的。”
若鬆凜的手,早已不動聲色地搭在了劍柄上,該慶幸她沒有將逆刃刀收起來,而是綁在行李箱上方嗎?
“若鬆小姐不要動哦~拔刀則視為開戰的信號,你也不想知道後果吧。”費奧多爾以指點唇,好整以暇地說。
若鬆凜沒好氣地說:“你先把四周的殺手撤了,這殺氣濃得我沒眼看,竟然還安排了狙擊手和炸彈,這也太看得起我了。”
“不愧是若鬆小姐,竟然全部察覺到了,”費奧多爾像孩子一樣簡單地笑了起來,“沒辦法,以若鬆小姐你可以碾壓弗朗西斯的戰鬥力,我也需要一些保障才敢來見你呢。”
“你不動橫濱這座城市,與其中的普通人,想耍什麼陰謀詭計我可以不管,可一旦過界,就像這次的白鯨撞擊計劃,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若鬆凜的拇指將逆刃刀推出鞘了一寸。
“原來如此……底線是不牽扯到普通人嗎?”
費奧多爾單獨舉起右手,示意在不遠處埋伏的狙擊手不要緊張到開槍。
“我明白了,下次設局,我會避開普通人的。”
像古典劇目裡的紳士一樣,費奧多爾再次躬身行禮。
“請允許我先行告退了。”
若鬆凜在原地靜默地站了二分鐘,直到確認對方所有人員都撤離了,才繼續拉著行李箱前進,忍不住抱怨道:“真是個麻煩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