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怎麼可能?林淡深諳醫術,病人還有沒有救她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被鐵片截斷了脊椎骨,又大量失血,沒有人能活下來,沒有!
隻要一想到雷晉是為了救自己才傷成那樣,甚至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林淡的心臟就開始緊縮,繼而傳來細細密密的疼痛。她幾乎什麼都不能想,也不敢想,渾渾噩噩地配合了警方的調查,回到了彆墅。
打開房門的時候,她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掀開被子一看,卻見小霸總躺在血泊裡,已是奄奄一息。它張了張嘴,卻叫不出聲,小爪子輕輕收縮著,似乎在渴望林淡的觸碰或擁抱。
但林淡哪裡敢抱它,幾乎是強忍著眼淚為它做完了檢查。小霸總也傷到了腰椎,某種銳物差點將它攔腰切斷,留下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切口,再不救治,它活下來的希望將微乎其微。
林淡根本沒有時間去探究誰把它傷成這樣,顫著手將它抱入懷裡,顧不上淅淅瀝瀝的鮮血浸透了自己白色的連衣裙,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樓下,準備向管家索要車鑰匙。
但管家不在,傭人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身穿黑色西裝的彪形大漢。領頭的那人一句話都沒問便拿出一把車鑰匙,解釋道:“這是那輛路虎的鑰匙,車牌號XXXXXXX。”
“我要那輛SSC Tuatara的車鑰匙!若有損壞我照價賠償!”林淡堅定地看著大漢。
大漢略顯驚訝,卻也沒有猶豫,很快便把那輛西爾貝的鑰匙給了她,然後看著她極速跑開的背影,吹了一聲口哨。這小妞真夠帶勁兒,難怪BOSS喜歡!
林淡跑進彆墅停車場,在十幾輛豪車中挑選了那輛跑得最快的西爾貝。她把小霸總放置在腿上,免得震傷它,然後打開導航係統,最近的寵物醫院,一踩油門就飆了出去。負責看守彆墅的黑衣保鏢早已把鐵門打開,讓她暢通無阻地離開。
車子在轉彎處做了一個乾淨利落的飄移,又消失在夜色裡,快得隻能看見一道殘影。
“酷啊!”領頭的保鏢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林淡的一顆心撕扯成了兩半,一半牽掛著雷晉,那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一半係在小霸總身上,因為它是她的命。她一腳一腳地踩著油門,還不忘用冷靜的語氣安慰奄奄一息的小霸總。
“寶貝沒事的,醫院很快就到了。”
“你彆睡,睡著了我要生氣的!”
“過了這個彎醫院就到了,你再堅持堅持。”
然而這棟彆墅位於城市的邊緣地帶,離最近的寵物醫院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轉過了這道彎,前麵還有無數道彎,多得讓林淡感到絕望。
小霸總用爪子輕輕碰她,呼吸越來越微弱。終於,當車駛入路燈較為密集的地段時,它的呼吸徹底停止了,濃稠的血液將林淡的白裙染成了紅色。她不敢置信地把小霸總抱起來,用指尖探查它的呼吸和脈搏,隱忍許久的淚珠翻滾而下,臉上卻還是一片平靜。
她哭了,可她卻不知道自己已經哭了,就像一個失去了五感的人偶,被困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她抱著小霸總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抖了很久才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回懷中,渾渾噩噩地繼續往前開。導航係統還在運行,但她卻完全沒有遵照指示去走,而是想往哪裡去就往哪裡去,似遊魂一般打著方向盤,拐上一條條完全陌生的道路。
當晨曦降臨的時候,她把車開上山巔,停在了一處觀景台,麻木地看著被陽光渲染的天際。朝霞紅得似血,刺痛了她的眼睛,她這才趴在方向盤上,眼睛一眨便掉下數顆滾燙的淚珠。
淚水掉在小霸總早已僵冷的屍體上,又緩緩浸透了它的皮毛。在這一瞬間,也不知是不是林淡的錯覺,她竟看見一抹流光沿著小霸總的身體遊走,令它乾枯的毛發重新煥發出油潤的亮澤。